儿子下地铁之前朝地铁座位上吐口水。

　　刚要惩罚他我却被婆婆一把拦住：「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口水又不脏！」

　　我要对儿子严加管束，却被婆婆和老公赶出家门。

　　突然间我觉醒了，这家庭主妇我不当了！

　　谁知在我离开后，儿子竟当街殴打老人，闯下大祸。





　　1.

　　深夜十一点半，我还在辅导儿子的功课。

　　他已经五年级了，最简单的分数加减法，我从七点教到现在，他还是学不会。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要心态平和。

　　儿子彦彦却开始不耐烦：「学学学！天天就知道让我学！烦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突然站起来把课本撕掉扔在地上。

　　我正要教育他，婆婆闻声走来：「珊珊啊，孩子不愿意学就别逼他学了，我们彦彦这么小，都让你给逼坏了。」

　　婆婆又转过头对儿子说：「彦彦乖，咱们去睡觉，妈妈坏，咱们不理她。」

　　我一把拉住婆婆：「妈，就是因为孩子小才要严加管教，不然等他长大了更无法无天。」

　　婆婆脸一沉：「胡说八道！我们彦彦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别在这诋毁我宝贝孙子！」

　　彦彦也躲在婆婆身后朝我做鬼脸。

　　我气血上涌，忍不住一拍桌子。

　　厕所里跳高——我看你是过粪了。

　　我那全程装死人的老公终于放下手机从卧室走出来了。

　　「老婆，妈说的对，你确实小题大做了，学习是急不来的事，咱们不能过分鸡娃。」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想到明天早上彦彦还要早起去上学，只能不了了之让他先去睡觉。

　　第二天我去接彦彦放学，地铁到站马上要下车时，彦彦突然站起来朝座位上吐口水，还站在座椅上踩来踩去。

　　我赶忙把他拉下来，这时候地铁停稳打开门车门，彦彦直接冲了出去，我一时顾不上他，只能留在车上把地铁擦干净再走。

　　我耽搁了一站地，又往回坐了一站才回家。

　　一进小区，我就听到婆婆在跟小区里的人大声嚷嚷着：「我乖孙可厉害了，今天在地铁上吐口水，都没一个人敢说他一句不是，男孩子就是脑子好使，能想出来这些淘气办法，就是他那个妈不行，孩子玩一会还拦着。」

　　我气了个倒仰：「妈，彦彦往地铁上吐口水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您还拿出来说，也不怕别人笑话！」

　　婆婆嚷嚷的更大声了：「小孩子口水又不脏，让那些人坐我们彦彦的口水上还是他们的福气呢！」

　　我忍不住开始怼婆婆：「屋里挂葫芦，你把自己当爷了？！还别人坐彦彦的口水就是他们的福气，你怎么不去地铁上把人家座位舔干净呢？！」

　　婆婆拉下脸来：「你翅膀硬了啊你？敢跟我没大没小，你天天在家让我儿子养着，要不是看在你生了儿子的份上，早就应该把你赶出家门！」

　　眼见婆婆越来越胡搅蛮缠，我不想跟她多做纠缠，径直朝家里走去。

　　婆婆不在家，老公也没下班，家里只有我和彦彦。

　　我克制住心里的情绪，走过去跟正在打游戏的彦彦心平气和的说：「彦彦，今天在地铁上做的不对哦，公共场合是不可以随地吐痰的，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彦彦只顾着打游戏，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上啊，上啊，杀死你们！」。

　　我心里更加生气，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彦彦，妈妈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我亲手养大的儿子，居然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他像打了一只苍蝇一样无所谓地跟我说：「没看到我在打游戏吗？天天唠叨，再唠叨我打死你！」

　　我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彦彦居然还在打游戏，好像刚才动手打我的不是他。

　　悬崖边上扭秧歌，杨彦你好日子到头了。

　　我起身把门反锁，拎起扫把就朝彦彦劈头盖脸的打下去。

　　彦彦虽然才十一岁，但长得高大健壮，他拼命反抗起来，我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我狠了狠心，今天这个孩子我是打定了。

　　我开始用尽全力。

　　不知过了多久，彦彦终于开始向我认错：「妈！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妈！」

　　看着他口口声声认错，死盯着我的眼睛里却充满恨意。

　　我的母爱没有被唤醒分毫。

　　对不起，您拨打的母爱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2.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我就不想要。

　　自从我和杨谦结婚，婆婆就开始催生。

　　我本想等着事业稳定了再考虑生孩子，对婆婆的催生一直是能应付就应付。

　　婆婆却一直以为是我们身体原因导致怀不上，到处找偏方给我们吃。

　　我原本也以为只是普通的助孕偏方，想着每次做好措施就行，加上婆婆盯得紧，就把那些奇奇怪怪的药都喝了下去。

　　如果早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助孕的药，而是保证喝了就生男孩的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喝下去。

　　杨谦配合婆婆在计生用品上动了手脚，很快我就怀孕了。

　　公司那边虽然没有直接辞退我，却明里暗里的给我穿小鞋处处为难我，原本的晋升名额也给了别人。

　　这时候杨谦和婆婆都劝我辞职在家安胎，加上前期孕期反应确实很严重，我就信了他们的话，辞职回家。

　　因为经济紧张，整个孕期我都只做了最基础的孕检，没做价格昂贵的基因筛查。

　　孩子生下来后，我对孩子倾注了所有的爱，再苦再累都没抱怨过。

　　可是彦彦的行为越来越反常，他比别的小孩都更容易生气发脾气，力气也很大，而且对小动物和别的小朋友都很暴力。

　　有一次他在小区花园里玩滑梯，前一个小朋友还没离开滑道，他明明看到了却还是心急地滑下去，踢伤了小朋友的头。

　　上早教班的时候，更是一言不合就打同学，有一次还要用铅笔戳瞎同学的眼睛，我几乎每天都会收到老师跟我告状的消息，也因此彦彦被很多家早教中心劝退。

　　甚至在家时，也会因为我给他做的辅食他不爱吃，就抡起小拳头打我。

　　偏偏婆婆说：「小孩子懂什么，他就是淘气，男孩子就是淘气的，不像女孩子那么闷葫芦！」

　　哪怕彦彦打在她身上，她也会说：「我大孙子真有劲儿，这小拳头打的就是比别的小孩都有劲，还得是我大孙子大宝贝！」

　　最开始，我以为他是缺乏和人相处的经验，于是我给彦彦买了只小猫，希望小动物能唤起他的爱心，谁知就在我出门买菜的功夫，彦彦就把小猫夹死在门缝中。

　　婆婆还嫌我大惊小怪：「一只猫而已，才能花几个钱，我们彦彦玩的开心就行。」

　　那是我第一次确定彦彦一定是有什么心理问题。

　　我不顾婆婆和杨谦的反对，执意带彦彦去做了检查。

　　终于在彦彦四岁的那年，被确诊为超雄基因。

　　杨谦给我查找各种资料，说超雄只要积极引导好好教育，也能成为优秀的好孩子。

　　婆婆也说男孩子淘气一点是聪明，好好教他就行。

　　可是后来，家里想好好教导彦彦的只有我一个人。

　　「妈，不能这么惯彦彦，会把他惯坏的！」

　　这句话我说了无数次，也因为这句话和婆婆吵了无数次。

　　后来彦彦犯了错就知道找奶奶寻求庇护，对我则是越来越厌恶疏远。

　　杨谦自以为挣钱养家就能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每天回家吃完饭就躲进房间玩手机。

　　婆婆更是无底线溺爱彦彦。

　　丧偶式教育加上唱反调的婆婆，让我感到心力交瘁。

　　我的所有努力都像在打水漂的石子--虽然最开始能偶尔浮出水面，到最后却终究会下沉。

　　彦彦越长大，跟我的母子关系越差，甚至越来越敌视我，以至于到了今天，他竟然敢动手打我。

　　早知今日，当年我就应该先打了他。

　　此时，彦彦被我收走手机反锁在房间里，我听着他在房间里打砸东西，心里却不为所动，失望至极。

　　婆婆终于回家，看到我不光没做饭，还在沙发上坐着，立马拉下脸：「你怎么没做饭？彦彦放学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快去做饭，别饿到我大孙子了。」

　　对，这个家里，洗衣服做饭，刷锅洗碗，收拾东西，全部都是我自己的任务。

　　杨谦只会说：「我妈不容易，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享受享受了。」

　　那谁让我享受享受？我也辛苦大半辈子了，难道婆婆不容易是因为他杨谦娶了我才不容易？

　　我们没结婚的时候婆婆累死累活工作做家务伺候杨谦，他不觉得婆婆不容易，结了婚有了我婆婆就这也不容易那也不容易了。

　　依我看她容易的很，容易跟我唱反调，容易做一些蠢到无法理解的蠢事。

　　彦彦在房间里听到婆婆的声音，立马开始疯狂砸门嚎啕大哭：「奶奶救我！妈妈打我！妈妈好坏！快放我出去，帮我打死妈妈！」

　　婆婆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看到彦彦被我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冲过来就给我一巴掌：「你这贱人敢打我孙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回去：「老贱人，杨彦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惯的！今天我就把你们两个一起教训教训！」

　　三人扭打在一起，我仍能略占上风。

　　笑死，难道这些年各种不分轻重的家务活都是白干的？彦彦小时候五十斤的时候我都能一把抱起来从超市走回家。

　　没多久杨谦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我们三个人打成一团，他把公文包重重放在鞋柜上，大喊一声：「都住手！你们在干嘛？！」

　　我看到他心里的怒火更盛：「干什么？你瞎啊？不会自己看？！没看到我在打你老妈和儿子？！」

　　杨谦冲上来就把我们分开，在混战中又分别挨了我们几下打。

　　婆婆和杨彦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杨谦把事情说了一遍。

　　「彦彦才十一岁，他就是小孩子贪玩，这算什么大事吗？看给我宝贝大孙子打的！

　　我心疼彦彦挨打，气不过说了她两句，你这媳妇厉害得很，上来就给我老太婆两巴掌，还骂我是老贱人，儿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可要给妈做主啊！」

　　好一个六八年的龙井——老绿茶了。

　　我冷眼看着婆婆和杨彦，心里还很可笑的对杨谦还有最后一丝希望：「是彦彦在地铁座位上吐口水，我教育他一句他就打我，我气不过才打了他，妈回来看到杨彦挨打，问都不问就打我，所以我们才打起来了。」

　　杨谦听完没好气地说：「李珊珊！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对我妈动手！赶紧给妈和彦彦道歉！不然就别想过了。」

　　我心里一片冰冷，他儿子打自己的妈妈就可以理解可以接受，我打了他妈就是「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动手」。

　　早就该看清楚自己嫁的是什么人，我居然到今天还在对杨谦心存幻想，我可真蠢。

　　我冷哼一声：「不过就不过，你真把自己当人了啊？！这日子我早就过不下去了！

　　一个不配合的熊孩子，一个拖后腿的婆婆，没完没了的做家务，我早就受够了！我就是骂她是老贱人了怎么样？我不是骂人，我只是描述事实！」

　　杨彦却在这时候说：「爸！你让她走！我要林曼阿姨！林曼阿姨对我最好了！」

　　3.

　　我转过头狐疑地看着杨谦：「什么林曼？」

　　杨谦目光躲闪，婆婆却理直气壮：「你这个泼妇，天天骂我孙子还伺候不好我儿子，我儿子在外面有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好一个不打自招。

　　我怒极反笑：「好好好，真是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你玩的花，咱们明天就去离婚。」

　　杨谦咬着牙道：「离就离！」

　　我是认识林曼的，我们三个本来就是大学同学，林曼是我们系的学妹。

　　从前我只知道他们两个认识，但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学长学妹的关系。

　　毕竟每次林曼都热切地一口一个嫂子地叫我，见了彦彦也总是表现得很喜欢彦彦。

　　没想到我才是最傻的傻子，我还在出力不讨好地劳心劳力伺候一家人，孝顺婆婆操持家务教养儿女，人家早就拿下我的丈夫和儿子，就等着我退位让贤。

　　当晚，我没带任何东西就出去住酒店了。

　　也没有什么可带的，我已经有四五年没买过新衣服，化妆品首饰更是一件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和那个破破烂烂的家一样，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躺在酒店的床上，关上灯，闭了眼，眼泪还是无声流下。

　　我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就一直渴望有个家。

　　所以毕业那年，杨谦跟我求婚，我立马就答应了。

　　没有彩礼，没有钻戒，连婚纱都没有，我们就结婚了。

　　从珍珠蹉跎成鱼眼睛，换来的就是男人背叛，儿子怨恨。

　　我只恨他们耽误了我青春里最好的十二年。

　　十二年的付出也没让自己拥有一个家。

　　真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民政局里，杨谦趾高气昂：「结了婚之后你就是一家庭主妇，房子是我的，钱都是我挣的，你只能被净身出户扫地出门。」

　　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婚姻法规定，婚后收入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你的收入也有你妻子的一部分。」

　　杨谦瞪大眼睛：「我养了她这么多年，离婚还得给她钱？」

　　工作人员：「这位先生有空还是多看看婚姻法。」

　　林曼也语气不善：「我说李珊珊，想钱想疯了吧，这么多年你全靠杨哥养着，还想要钱？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家里哪怕是一根针没了都要我张罗，是个会说话的都能使唤我，镜子里的倒影从光鲜亮丽的女大学生变成臃肿沧桑满脸疲态的妇女，难道全是我的错？

　　心里难过，场面上却不想输了阵仗，我果断怼回去：「我什么样子？我可不是那不要脸的样子。」

　　说到这里我故意提高音量：「小三都敢陪情夫来民政局逼原配离婚了！这真是老奶奶喝稀饭——无齿下流！」

　　我已经不怕所谓的丢脸了，一无所有的人还怕区区丢脸？

　　面子算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