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太阳当空照
发布时间:2024-10-22 10:24:03
字数:4168
宋之楚知道我恐高。
所以特地把婚礼设计在悬崖上举行。
人前他是温文儒雅的好老公,不舍我掉一滴眼泪。
人后他暴虐成性,将我当作画板上的玩物。
他说自己这辈子恨透了女人,却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孩不惜摔断左腿。
他的兄弟都叫她「小嫂子」。
我爱他爱了一辈子,到最后别无他求。
「你愿意嫁给他吗?」
「我愿意。」
交换戒指的那一刻。
我穿着婚纱从悬崖边上一跃而下,
宋之楚彻底疯了。
1
「小姑娘,醒醒、醒醒。」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叫醒了我。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
「还好被一棵树绊住了,我可费了老大劲把你救回来。」
老人家看到我苏醒过来,嘴里念叨着,手上给我递来一碗汤药。
我这是,还活着?
「呐,这是你的钻戒吧。」
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给我,上面还沾有血渍。
我垂眸接过那枚钻戒,心里一阵泛酸。
无名指上的伤口也刚刚愈合。
「老爷爷,我睡了几天啊?」
「差不多三天吧。」
三天。
宋之楚应该没那么快找到我的下落。
我身上的婚纱早已破碎不堪,大腿上的鞭痕和划痕暴露在空中。
很是触目惊心。
这些都是宋之楚的得意之作。
「天才画家宋之楚未婚妻坠崖,至今下落不明。」
「宋之楚斥巨资寻妻未果,胃病复发。」
新闻播报声从一旁的电视机里传来。
老人家看着画面里那个女生,又看看我。
「他配不上你。」
「姑娘,你的时日不多啦。」
「要好好爱护自己啊。」
爱护好自己,我也想。
我以为他会问我为什么要想不开,什么时候回去之类的问题。
这么短短几个字,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心头莫名酸涩起来。
原来已经时日不多了吗?
哪怕是婚礼开始的前一天,我都以为宋之楚是真的爱上了我。
「芽芽明天也要来,你别为难她。」
我的新郎坐在沙发上,冷冷地开口。
他的左腿甚至因为她,粉碎性骨折。
他在警告我,因为那个芽芽,
是他新的猎物。
宋之楚对我是一见钟情,他的兄弟们都说:
「从没见过老大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我也是唯一一个,从宋之楚的画室里活着出来的女人。
现在站在他的身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而现在,芽芽成为了第二个。
我弯下腰熟练地给他穿好鞋,不吵也不闹。
宋之楚喜欢安静的女人。
「晚上回来吗?」
「不了。」
他玩味地用鞋尖挑起我的下巴,欣赏完昨晚留下的痕迹后,
出了房门。
鞋面上落了几滴眼泪,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
2
老人家的语气有些惋惜:
「你的孩子已经尽力了,但...」
孩子?
什么孩子
我心头一紧,连忙顺着自己**部的疤痕摸到平滑的小腹,
心口像是突然被蒙上了什么东西。
空气里弥漫着中药的味道,老人家舀起刚煮好的一杯,递给我。
「刚一个月。」
「喝了吧,身子要紧。」
「我看那人是个大人物,这屋子怕是住不久咯。」
他笑着,仿佛一点都不悲伤。
我没想过自己会和宋之楚有孩子。
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恨透了女人,包括我。
窗外的鸟鸣声不断,我倚在床架上眯着眼,思绪开始回溯。
一个月前。
宋之楚提前半个小时把我从他的画室里抱了出来。
「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我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意识有些模糊。
他的语气除了冰冷外,竟多了些责备的意味。
脖子上的勒痕还在火辣辣地作痛,血腥味和颜料味混合在一起,有些怪异。
「对不起、我以为不碍事的。」
「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嘛。」
后来宋之楚还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
但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宿在了我的房间。
宋之楚压着我的手腕,湿热的鼻息喷在颈间,让人招架不住。
发烧太扫兴了,我知道。
因为我是故意的。
再加上那时我的烧没有完全退下去,他只好悻悻地从我身上起来。
「吃不到,咬一口总可以吧?」
「嘶——」
我本以为他会就此作罢,可是到了后半夜,
还是硬生生地痛醒了。
「我发现你生病的时候,更招人。」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亢奋,
我只能在无尽的黑暗里,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潮水的更迭。
「你要找的人到了。」
第二天一早,宋之楚就被一个电话匆匆叫走了。
他很急,急得都忘记了叫我帮他穿鞋。
因为他的新猎物,到了。
芽芽。
3
宋之楚的画室建在地下,因为见不得光。
他喜欢往女孩的身上泼满颜料,让她们像狗一样爬来爬去。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路边的西瓜摊旁,
第二次见就被他掳回了老宅。
「你很听话,不吵不闹的,我喜欢。」
「我会轻点的。」
幽暗的画室里摆满了各种各样他「绘画」时爱用的工具。
外界都评价他的作品有「血性的美」
刚被抓进来的时候,他的手下叫我小西瓜。
「小馒头昨天已经送走了,请老大放心。」
我是因为在路边吃西瓜被看上的。
宋之楚刚开始动手的时候很粗鲁,但我哪怕是咬破了嘴唇,
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他猛掐住我的后颈,逼我和他对视:
「你很能忍嘛。」
「我....想活。」
然后将血故意喷了宋之楚满脸。
他笑了。
我也活着走了出来,走到了现在。
老人家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把一部手机放在桌上:
「药在柜子里,还有三天你就可以下地了。」
「想去哪去做什么就去吧。」
我刚想出声致谢,但他只给我留了个戴着斗笠的背影。
真是奇怪呢。
我拿起那部手机,心下有些迷茫。
被抓进宋家的那一天起,我就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时隔三年突然恢复自由身,倒有些不习惯。
没了我,宋之楚会娶芽芽吗?
他只是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我应该没有那么重要。
「她和我刚开始见到的你,特别像。」
「笑起来的时候。」
4
芽芽比我小三岁。
是个从乡村里走出去的大学生。
她和所有进来的女孩都不同,她的眼里没有恐惧。
听说宋之楚第一次见她之后,派手下的人找了三个月。
那天我生日,宋之楚答应了陪我一起过。
只因她一句「哥哥,外面雨好大。」
就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
留下我一个人,看着那刚吹灭了一半的蜡烛。
独自愣神。
宋之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对我可以温柔似水,也可以毫无人性。
约莫一个小时后,门口传来嬉笑声。
「哥哥,都怪我,你衣服都湿了。」
「那我等会可得好好惩罚你。」
我有些局促地起身,和宋之楚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
三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女孩突然开始小声抽泣。
轻颤的睫毛就像池里的蝴蝶,雨打的梨花。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宋之楚喜欢这款。
「都是我不好,不知道今天是姐姐的生日,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一边说,一边打着寒噤朝他靠去。
「愣在那干什么?!不知道去拿毛巾吗?」
宋之楚突然厉声怒斥我,将怀里的人儿搂地更紧。
我想活着。
我就只得按照他说的去做。
「水呢?!你是想她感冒吗?」
「不知道放点红糖吗?!」
「吹风机?你他妈是智障吗,这都要我说?」
我来来回回地跑动,心口砰砰直跳。
仿佛上一秒还在跟我咬耳根说情话的人不是他。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个蛋糕也被当作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
宋之楚就是个神经病。
让我在客厅跪了一晚,看着他抱起他的芽芽回房间。
然后旁听了一夜的小桥流水。
第二天,
我正在揉自己泛红的膝盖时,他又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往上抬。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错哪了?」
「老了。」
他几乎快要把我的下巴捏碎了,我都不知道他抽什么疯。
但我依旧是他唯一公之于众的未婚妻。
某一天的特殊酒席上,
芽芽戴着我的珍珠项链,踩着我的高跟鞋,穿着我的礼服,
高调亮相在众人面前。
「宋哥哥说,这些东西现在适合年轻人穿,就给我了。」
「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5
她的话被很多人听见了,大家都忍不住往这边侧目。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蠢了。
我只能从餐台上拿起一杯红酒。
优雅地,一点点,倒到她的身上。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芽芽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张口闭口就是等会她的宋哥哥定要我好看。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不过就是个被玩腻了的老女人。」
我上下打量着她,颔首一笑。
见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她气急败坏地想来拽我的头发。
「你!!」
最后却只得到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宋之楚赶到的时候,芽芽像看见了救星,哭着朝他奔去。
却又得到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不懂,宋之楚维持这么久的儒雅专一人设,有多么不容易。
在人前,
他只能爱我一个。
他用指腹轻触我的掌心,温声道:
「谁惹你不高兴了?」
「是她?」
我没说话,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宋之楚又扇了她一巴掌。
响到整个会场的人都听到了。
芽芽捂着脸,泪水糊了妆,独自跑了出去。
外面还下着大雨。
这件事也在第二天上了热搜。
「宋之楚爱妻如命。」
他也在那个会场,顺势拿出戒指向我深情求婚。
幸福地对公众宣布自己的婚礼日期。
只是在光照不见的地方,
他搂着我的腰,
狠狠掐出青一块,紫一块的疤痕。
我笑着,迎着灯光,流出了眼泪。
「你满意了吗?」
6
老人家走后没多久,
我就开始在这个小木屋外捣鼓起来。
种种花啊草啊什么的,
也算是乐得清闲。
那枚戒指被我放在窗台上,钻石在阳光下很是耀眼。
它不是我的尺寸,
是芽芽的。
我的婚礼之所以会在悬崖上举行,
是宋之楚的授意,
他为了给他的小情人报仇,
他知道我恐高。
「你爱我吗?」
婚礼前一天,我站在镜子面前试婚纱,
宋之楚拿着鞭子不知何时绕到了我的身后。
他将鞭子绕在我的腰际,狠狠缩紧。
像条致命的毒蛇。
「爱。」
我转头就咬上了他的唇。
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我们两人之间的空气。
他的腿因为救芽芽还没好全,现在哪怕是接吻,
他都有些力不从心。
可依然要大力掐住我的后颈,让人难以呼吸。
听说那夜下了很大的雨,芽芽一个人跑到了悬崖边,哭得梨花带雨。
「宋哥哥,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祝你幸福。」
宋之楚赶到的时候,她刚好作势要往下跳。
我懂,她不敢,她在赌。
芽芽的脖子上,戴着宋之楚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听说他刚好够住了她的手,刚好没有意外发生。
只是宋之楚不小心磕到了旁边的石头。
左腿骨折。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宋之楚逼着我跪下,给他的情人道歉。
「既然你们要结婚,不如就在那个悬崖上办婚礼吧,多浪漫啊。」
「飞飞姐应该不会恐高吧?」
芽芽很是善解人意。
宋之楚把烟头摁在我的手臂上,那眼神很是怪异。
他不会知道,
这一次,
悬崖边,他不可能刚好够到我的手了。
镜子前,宋之楚咬着我的耳根反反复复地问:
「你爱我吗?」
「爱。」
「你爱我吗?」
「爱。」
宋之楚是个疯子。
是个缺爱缺恨了的疯子。
当他看到我得知地点在悬崖上而大惊失色时
他笑了。
当他在婚礼现场,看见我为了戴进戒指而鲜血淋漓时,
他笑了。
只是不知道,
当我不顾一切奔向悬崖时,
他会是什么表情。
电视里的消息都说他疯了,他找我找疯了。
小木屋建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周围的果树什么的很齐全,
天气好了阳光照进来,我还可以洗洗衣服什么的。
那个老人机就一直放在桌上,
因为我不知道要打给谁,
孤儿是没有家的。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
换洗后的婚纱撑在竹竿上,在阳光的烘烤下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我躺在竹椅上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快要睡去。
双手放在小腹上,
用心感受着里面的起伏,
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洁白的婚纱上,突然映照出一团黑影。
「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西瓜。」
是宋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