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是否计划将儿子培育为早熟的学者

　　一定要超过他

　　一谈到牛顿，人们可能认为他小时候一定是个“神童”“天才”，有着非凡的智力。其实不然，牛顿童年身体瘦弱，头脑并不聪明。在家乡读书的时候，很不用功，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属于次等。但他的兴趣是广泛的，游戏的本领也比一般儿童高。平时他爱好制作机械模型一类的玩意儿，如风车、水车、日晷等。他精心制作的一只水钟，计时很准确，得到了人们的赞许。可尽管如此，因为他学习成绩不好，还是经常受到歧视。

　　当时，封建社会的英国等级制度思想泛滥，中小学里学习好的学生，可以歧视学习差的同学。有一次课间游戏，大家正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一个学习好的学生借故踢了牛顿一脚，并骂他笨蛋。牛顿的心灵受到这种刺激，愤怒极了。他想，我俩都是学生，我为什么受他的欺侮？我一定要超过他！从此，牛顿下定决心，发奋读书。他早起晚睡，抓紧分秒、勤学勤思。

　　经过刻苦钻研，牛顿的学习成绩不断提高，不久就超过了曾欺侮过他的那个同学，名列班级前茅。

　　我并未计划将我的儿子培育为专家，更别说早熟的学者了。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假如有人对此表示质疑，甚或不相信，我也不觉得诧异。

　　让我告诉你我打算将他培育成一个怎样的人，这样一来，你便清楚我不期望他变成怎样的人了。

　　我期望将他培育为一个拥有尊贵气质的人，并且我也的确如此去做了。不过，以我的认知和阅历，他应当首先变成一个健康、壮实、开心的年轻人，恰恰像大家所看见的，我做到了这一点。

　　他如今已经成长为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了。尽管他始终在做智能开发方面的练习，可是另一方面，他从未中断过体能方面的训练，好使他的体魄尽可能健壮，以获得最大程度的均衡。我最不愿意见到他只变成一个杰出的拉丁语学者、希腊语学者或者数学家。所以，在老早的时候，当我认识到习读这种语言及这门学科将耗费他很多时间之时，我就适时地制止了他。

　　我还不断地训练及增强他的感觉能力，我对他这方面的训练十分仔细，且使他这方面的能力尽可能地获得平衡发展。

　　在我妻子的协助下，我还以相同的方法来培训儿子别的方面的能力，例如判断力、想象力、感知微小事物的能力等，而这些常常被大部分人所忽视。按照我上面的讲述，任何有判断力的人都能明白，当对孩子进行特殊教育的时候—在他们还处于婴儿时期的时候—在内部及外部道德规范的制约下，尤其在我们的真诚的宗教信仰的制约下，应当对孩子的爱好有所管制，某些爱好及不适当的爱好应当被约束，而对其他的则应当加以支持、促进。

　　某些曾经不停闪现在我脑子里的情景，二十年前的专家可能根本感觉不到，而如今的学者相信或多或少会有一点儿感受，或许再过二十年或五十年，他们的感受将更加深切。

　　在我思考儿子的将来教育之初，我便想到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学者—提到的仅仅是一般情况，因为我对特例毫不知情，我也清楚这样的情况的确有，对这些我是满怀崇敬之心的—那些所谓的学者，每一个都脸色煞白、体质孱弱、一身重病，在社会上也是行动迟缓、怕这怕那。他们对外部世界的了解仅仅是来自书本上，而内部的能力也只局限于他们的专业。他们学识贫乏、空话连篇、鼠目寸光，这让他们被人看不起，还被看成是荒唐可笑的。人们往往如此评论他们：“他是一个充满书呆子气、一无是处的学者”，或者是“在十步开外你便可以发觉他是一个学者”。多少荒唐的故事来自他们的生活啊！关于他们的事情你都能写成一本书了！

　　在社会上被视为才子的那些年轻人，或是那些擅长展示自己高雅且细致的伤感的年轻人，都看不起普通人。他们频频穿梭于各种演讲场所，记下了某些可能在某处抄来的某些东西，他们就以为自身是不多见的、纯正的德国人，不管是讲话还是写东西都体现得十分文雅。可是，同行们马上会对他们表示怀疑，我多次听见过他们用这样的言语批判他们：“某某人一定没有学到一点儿东西，他除了会舞文弄墨、夸耀自己外，一无是处。”

　　与此同时，有些作家爱好引述冗长、晦涩的学术论著，因为假如他常常引经据典的话，人们便会赞扬他“以后会做出一番大事，因为他博学多才，饱读经典”。

　　好一个经典！如果让古人们知晓了，他们将发出如何辛辣的讽刺呢？假如他们听见他们被拿来与那些成天就会反复做某件事情、就会絮絮叨叨地炫耀祖宗的书呆子同日而语的话，他们会有什么感受呢？

　　大家极难相信，那些最优秀的专家中的某些人常常会告知他的学生，聪明人只需要拉丁语与希腊语这两种语言，至于别的所谓的科学（考古学除外）及现代语言就如同孩子的游戏，在喝茶的时候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掌握住。

　　为了阐明问题，我仅需要提及那些人尽皆知的经典表述—“学者的妒忌”“学者的高傲”“大学阴谋”—大家便会相信我并不打算将我儿子培育为学者了。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变成了一名学者，假如我可以做些事情的话，我起码不会让他变成早熟的学者。按照我自己的经历，按照我的老师和教育界前辈的教诲，早熟的学者便是温室花朵、不健康的孩子，假如我将儿子培育为早熟学者的话，便是违背了上天的意愿，而且对我的儿子也是有害的。

　　我期望儿子在17岁或者18岁时才到大学去读书，不过他一定得同时拥有多个方面的能力及全面的教育用以完成大学学业，有充分的能力可以应对那些学科。这便是我所有的期望，除此之外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