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网络本身就是一个热度为上的地方，李含烟初出茅庐，并没有取得公众坚定信任的资本。部分营销号煽风点火，编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假料，于是怀疑爆料真实性的声音渐渐被辱骂的声音压倒了。

　　官方发出的声明不但没有起到压下事态的作用，更加坐实了李含烟“靠大佬上位”的传言，一时间骂声四起。

　　原本被李含烟的歌声吸引而来的粉丝纷纷脱粉，下场回踩李含烟“心术不正”，靠勾引圈内名人来收割名利。

　　相应地，在比赛现场的李含烟的日子不算很好过。

　　最初她就抱着只是来切磋学习的目的，也没有如何社交，甚至没有记住一些参赛选手的面容。

　　骤然发生这些事，选手们自然不会因为是同期的身份而相信她，反倒多有排挤。

　　下一期的比赛内容是组队完成歌曲，节目组开放了自由组队。组队的过程也全程有摄像跟拍，组队的过程如果剪辑得当，也能作为炒cp的话题赚一波热度。

　　李含烟原本想要和娄清组队，她们之间的风格是最相像的，合作歌曲自然相得益彰。但娄清在李含烟提出组队之前就先找到了另外的队友，拒绝了李含烟。

　　聂小凡依然没有要和李含烟搭话的意思，而赵铭的风格又和她相去甚远，无法融合在一首曲子里。

　　一时间，李含烟一筹莫展。

　　李含烟孤孤单单地在练歌房练习完，环顾四周都是三三两两的小团队，不由得有些心酸。

　　就像先前赵铭对她说的，踏进这个圈子，要么本身没有脏污，要么就把脏水藏好。

　　她自己问心无愧，但并不代表别人就不会误解。

　　想起不久前桌老太太的寿辰宴会上，云慕在阳台上对她说的话：“你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

　　她对游柏没有那个意思，却也没有明确拒绝过游柏对她的追求。游柏闹着玩一样的态度，让她觉得没有因拒绝而得罪游柏的必要。

　　但现在来看，是不是她做错了呢？是不是应该干脆些划出不喜欢的界限呢？

　　李含烟心里想着这些事情进了洗手间，不多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又是一阵放水的声音，敏感地觉得不应该在这里呆着了，正要推门出去，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李含烟拍了拍门，喊到：“是有人在外面吗？请开门！”

　　只听外面有人冷笑一声，冷冷的话语透过门板传进来：“你就好好在这待着吧。”

　　随即，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地淋了下来。

　　李含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冷水把她淋了个湿透，体温迅速冷却下来，有那么几秒李含烟是窒息的。

　　外面的人恶作剧成功，似乎因为惩罚了“坏人”十分愉悦，嘻嘻哈哈地说笑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李含烟在马桶上坐着沉默了好一阵，头发和衣服还在往下面滴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体温的下降让她打了个寒战，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发起抖来。

　　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硬是憋着一口气没掉下来。

　　她发着抖稍微攒了些力气，哆哆嗦嗦地去开门，发现门还是锁着的，怎么推也推不开。

　　李含烟自己是学医的，知道自己再这么待下去，受凉感冒是免不了的。难受事小，但感冒时嗓子喑哑，必然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她努力忍着委屈，用力拍门，大声呼救道：“有人吗！外面有人吗！”

　　只是自始作俑者离开以后，外面就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这样呼喊了好一阵子，外面依旧没有来人。往常便少有人来的偏远的卫生间，此时更不会突然天降救星。

　　李含烟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鼻子也有些塞住了的感觉，徒劳喊了这么长时间，她不禁觉得这是上天注定要她无法继续追逐唱歌的梦想了。

　　就在这濒临绝望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一个人，脚步有些急促，但每一步都很沉稳，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李含烟精神一振，继续拍门道：“有人吗？帮我开开门可以吗！”

　　那人快步走来，三下五除二搬开了门口的障碍物，一把拉开了门，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着急：“含烟！”

　　来人没有穿平时一贯的西装，是有些休闲低调的打扮，但气场仍在，依然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但此时这人顾不上矜贵了，脚下踩着水，眉头紧皱，看到李含烟落汤鸡的模样抿紧了唇，绷出锋利的线条。

　　李含烟看见来人不由得怔住了：“……云慕？你怎么来了？”

　　刚刚迫切想要获救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只剩下了难堪。

　　云慕为什么会过来？他也看到网络上那些黑料了吧？又被他看到这幅狼狈的样子，他一定觉得很好笑吧。

　　李含烟心里难堪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无奈没有地缝，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隔间，只能继续以这幅落汤鸡的样子和云慕面对面。

　　这些想法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李含烟话音刚落，云慕就沉默着把她拉出了隔间，迅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李含烟罩住了，连带上半身和湿漉漉的头发。

　　李含烟眼前的光线暗下去，然后感觉到自己被人按进了怀里。

　　云慕把人按进怀里，手轻轻地放在李含烟头上，试图以此来安抚她：“没事了，我在这里。”

　　是从未听过的柔和声音，感受着云慕胸腔的震动，李含烟忍了好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随即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姗姗来迟，看到云慕斜飞过来的冷眼大气也不敢出，只顺着这位主子拿来了干燥的浴巾和崭新的赛服。

　　云慕带着李含烟去了更衣室，李含烟抓着人的衣服无声地掉眼泪，哭到后面眼泪已经止了，还在一下一下地抽泣。

　　云慕哄她：“先擦干头发，换上衣服，再哭就要感冒了。”

　　李含烟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云慕，红着眼睛应了一声“嗯”。然后意识到云慕跟着她进了女更衣室，连忙红着脸让人先出去了，关起门来换衣服。

　　更衣室里没有开灯，黑暗中李含烟清晰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有人拿鼓锤在心湖上敲出一圈圈涟漪，不断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