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这句话，陈然就感觉不对劲。



下一刻赵婷婷就大声哭泣，那种声音和厉鬼似的，尤其窗外还刮着海风，嗖嗖嗖的，吓死个人。



旁边也没有纸巾，陈然只能轻声安慰道：“赵姐，你先不要哭，咱们现在不是谈过去的事情，而是治疗小叶璇的，过去的事情改变不过来，你也没法改变，现在小叶璇最重要，如果你沉浸在过去把小叶璇的事情耽误了，那才是追悔莫及！”



一番警示和提醒果然是有效的，赵婷婷还是最担心女儿，听陈然这么一说，急忙停止哭泣，擦了擦脸开始诉说。



赵婷婷和老公叶封是青梅竹马，两人都是杭湖市的人，从小感情就很好，一起高中，一起大学，不过大学虽然是异地但都在杭湖市，所以距离并不算远！



大学毕业后两人直接结婚，但因为工作原因，直到三十多岁才有了叶璇，后来叶封又继续考了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之后事业蓬勃发展，经常在外面交际，身边自然不缺美女相伴，经常夜不归宿。



后来事情败露，赵婷婷和叶封大吵大闹，要离婚，最后因为双方父母的缘故，再加上叶璇，只能搁置，而叶封从那开始也收敛了很多，对家庭的照顾也慢慢的变得多起来。



但赵婷婷的心却扎了根刺，当时三十出头的赵婷婷可不像现在，之前还是很有姿色，加上心里的不平衡以及对叶封的厌恶，身边工作也不乏追求者，赵婷婷也出轨了。



事实上女人出轨和男人出轨完全不一样，赵婷婷本来只是想报复叶封而已，没想到自己却越陷越深，不能自拔，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的加深，赵婷婷每次回到家对叶封的的态度更加恶劣。



叶封再怎么迟钝最后还是发现了端倪，甚至雇佣私家侦探，最后赵婷婷出轨的事情同样暴露，也许经过一次错误，叶封变得更加理智，也许是因为孩子，最后叶封没有选择离婚，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和性格从那开始变化极大。



一开始叶封只是胡言乱语，精神错乱，经常发呆，后来开始经常失眠脾气暴躁，好像浑身的触觉神经都被放大了一样，一言不合就摔东西，砸各种家具。



整个变得敏感而又暴躁，但每次到白天就开始变得迟钝发呆，尤其是双眼经常无意识的上翻。



本来这样的叶封，赵婷婷还能够忍受，至少能正常上下班，事情的变坏是从叶璇开始的！



那天，刚下班的赵婷婷走进屋里就听到极为凄惨的哭喊和哭叫声，当她走进卧室里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个她熟悉的丈夫此时正做着畜生不如的事情，而女儿此刻满脸泪痕，手脚无助挥舞，面庞没有一丝血色。



如果不是她及时回来，后面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赵婷婷当即拿着菜刀将叶封打出去。



“叶璇……没有真被……”陈然小心的问道。



赵婷婷擦着眼泪，使劲摇头说道：“没有，被我及时发现了。”



陈然皱了皱眉头，一个父亲，一个被带绿帽子为了女儿没有离婚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叶封早就应该进精神病院了。



而根据赵婷婷所说，从那之后女儿叶璇就变得极为不正常了。



陈然将这点疑惑埋下心底，然后问道：“叶封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或者记录什么的？”



赵婷婷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将一大捆东西放在陈然面前，说这些都是叶封生前的东西，书画，还有一些喜欢看的小说等等。



“噗通。”



一道重物砸在陈然脚上，低头看上去，居然是一本笔记本，翻看才发现这是叶封的日记，关键奇怪的是这人居然两天记一次日记。



陈然想了想，没有出去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翻阅笔记。



从上半年的一月十八号到三月十八号正好两个月。



前面几天都是笔记随意的杂记，以及关于赵婷婷发脾气的琐碎事情，直到陈然翻到二月一号这一天，陈然整个人激灵一下，浑身如同陷入冰窟一般：



“我很害怕，我今天再次见到它了，脏兮兮的围裙和半块掩盖脸部的头盔，露出的半边脸几乎看不清轮廓，手里拿着流淌着血液的锯齿砍刀，脑袋圆秃秃的没有一丝头发，它是屠夫，我今天第二次看到它，在镜子里，在玻璃上……



以前我们俩相安无事，可是今天它拿着刀要从镜子里面挣扎出来，它说我把它的猎物给藏起来了，藏在了我家母猪的肚子里，它要宰掉母猪然后从肚子里拿出来，可是我家没有母猪啊。”



陈然揉了揉眼睛，脑壳有点疼，又是屠夫又是母猪的，屠夫代表着什么呢，想到这陈然心中猛然一惊，心脏急速收缩。



屠夫？



难道又是那个世界的东西，难道和李英娜所谓的脓包医生一样的幻觉世界，可是这里叶封所说的屠夫是从镜子里出来的，而李英娜的幻觉却是在墙里面。



如果日记里每一个东西都代表着一个人，屠夫难道是赵婷婷出轨的对象，而母猪代表着赵婷婷，屠夫的猎物是叶璇？



可是也不对劲啊，除非叶璇是赵婷婷出轨对象的孩子，可现实是叶璇确实是叶封的孩子，所以这种象征也不对。



陈然继续向后面看去：



“二月十四日，今天情人节，屠夫又来了，这次它给我带来了礼物，情人节礼物，让我帮忙杀掉母猪，取出猎物。我问它是什么礼物，它说是我老婆的心，她的心飘到别人那里，它给抓回来了，可是最后我现，它没有给我心，而是给我一个完整的人，少女时期的赵婷婷，那个还没变心还很年轻的赵婷婷。”



看到这，陈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所谓的少年时期的赵婷婷，就是现在属于儿童的叶璇，这太可怕了，此时的叶封恐怕已经不是广义上的双重人格和人格分裂能够定义的。



尤其是接下来的日记更证明了这一点。



“二月三十日，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我最爱的女人，我的老婆居然拒绝了我，而屠夫同样没有杀掉母猪，直接破腹想要拿出猎物，却不小心因为力气过大，将整个腹部一切两半，它的猎物也死去，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和我青梅竹马的老婆原来在少年时期就不爱我了，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意义。”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知道三月十八日的日记才有新的内容。



在三月十八日的最后一篇日记上只有一幅画，和一行字，画是叶封所描述的屠夫画，而上面的字是用鲜血写的：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要缠着你永生永世！



此时一股阴冷的寒气从背后脊梁骨侵蚀，陈然的心如同被人紧紧握住一般！



二月三十日？



二月根本就没有三十日，那叶封为什么会这样写，目的是什么，还是当时他真的神经错乱，甚至连时间都忘了？



陈然不动声色的将笔记本放在手上，看向赵婷婷：“这本笔记你看了吗，我能留下来吗？”



赵婷婷轻轻点头，说：“我之前就看过了，上面没什么，都是他的胡言乱语，我现在很怀疑叶璇就是受他的影响发生这种情况的。”



陈然将手搭在笔记本上，继续问道：“叶封是什么时候出车祸的？”



赵婷婷说：“三月三号出车祸的，当时送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陈然注意到赵婷婷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心中感叹，原本相爱的夫妻俩，却走到这步田地。



不过这正是陈然要的答案，和前面猜测的一样。



叶封是三月三号去世的，而笔记本最后的日记日期是三月十八号，上面的字迹同样是叶封，叶封是不可能还魂，而赵婷婷也没有那么无聊去模仿叶封的字迹提前去写，来糊弄现在的陈然。



陈然探头凑近赵婷婷面前，阴沉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老公没有死？”



“怎么可能？”赵婷婷满脸惊恐之色的望着陈然。



当然是可能的。



陈然可以初步断定，叶璇的症状就是人格错位，或者说是人格嫁接，当然用灵魂交叉可能更好理解点，但听起来太玄乎。



听起来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一个死去的人怎么能和活着的人，进行人格嫁接，这比所谓的人格入侵更恐怖。



在精神病院实习的时候，陈然并没有遇到这种病人。



但当时的林医生，也算是陈然的导师有写过相关的论述，关于人格的所有情况，比如入侵，同化，嫁接，错位，腐蚀，倒退等等，简直脑洞大开。



甚至还以论文的形式发表过，被业内的其他人一笑了之，被批评为不学无术，钻科研空子，之后还被学校给警告过一次。



“不可能……”赵婷婷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疯癫般的使劲摇头，目光凶狠带着泪光的看向陈然：“陈医师，你不要骗我，我现在就给你钱，我虽然没多少钱，但也不缺钱，你是一个心理医师为什么用这种方式骗人。”



陈然没有生气，嘴角露出微笑的看着她说：“不信是吗，那你跟我过来！”



赵婷婷猛然一愣，怔怔的盯着陈然。



“去你的房间，看看现在的小叶璇在干什么？”陈然露出自认为比较诡异的微笑。



赵婷婷迟疑了一下，向叶璇的卧室走去，陈然跟在她后面蹑手蹑脚的走到叶璇的卧室，稍微打开门缝道：“你仔细听听！”



赵婷婷刚开始还很疑惑，渐渐的脸色不对劲，最后惊恐的回头望向陈然，说：“她在……”



“没错，叶璇在打呼噜，而且是非常大的呼噜，这么小的孩子你觉得会打呼噜吗？”陈然冷静的说道。



话音刚落，赵婷婷徒然在在地上不断发抖，陈然把她拉到沙发上，没有说话，也正在这时，一道极为猛烈刺耳的声音从叶璇卧室传来，吓得陈然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之后响起了极为凄厉的哭喊声，哭声中充满恐惧：“救命，爸爸，我是小璇，你别压我，呜呜呜，疼，胳膊疼……”



哭声很凄惨，持续好一阵，赵婷婷忽然才惊醒，连忙走到卧室，陈然看到她抱着叶璇不断安慰着，拍着小孩的身体，眼睛红肿！



从始至终陈然都没有动，因为陈然觉得赵婷婷自己也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