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莫负春见顾醉眠看得入迷，十分好奇，这卧室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些寻常的布置。




　　“师姐，他是为裴安之一事去的刑部吗？”莫负春有些奇怪，这些事她并未告诉顾醉眠，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莫负春还是回答了。




　　“我先走了。”此后不会再来了。后面这句顾醉眠没有说出口，她心里做了决定。




　　“圣姑娘陪我走走？”顾醉眠邀约，圣姑娘自然知道是为何事，她点点头，随顾醉眠一起出门了。




　　两人走得很慢，顾醉眠只看前方，她在思考，等走出了这条主街，方才开口：“圣姑娘告诉他了吗？”




　　“没有。”




　　“多谢。”顾醉眠听到回答，闭眼感到庆幸。




　　“他问我，你们那八次经历了什么，我随口说了几句，一点实情都没告诉他，这是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守口如瓶。”圣姑娘得了长生不老之术，她眼里很难能看得起什么人，只有顾醉眠和顾遥知两人，而让她最为佩服的只有顾醉眠，毕竟她前面八次都是为了苍生黎明而死。




　　“那就好。”顾醉眠语气平静，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重来的机会，是因为顾遥知，他用灵魂和魔做交换，因为他不甘心，因为他太过于执念，他放不下。




　　人有三魂六魄，顾遥知每重来一次便会失去一魂或一魄，如今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顾醉眠不能劝他回头，那么他将成魔，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困在无边无际的时间混沌。




　　圣姑娘看着顾醉眠松懈的表情，忍不住为顾遥知抱不平，说：“你太清醒，所以不知他的放不下，他对我的爱是爱，可是这份爱不能让他去杀无辜百姓，他不能为爱成魔。”




　　“你有没有试过，跟他走，顺着他点。”圣姑娘终究是动容了，她就没见过顾遥知这样的人，心里只有顾醉眠。




　　“圣女，你应该是知道我的，如果他一开始就坚定地选择我呢，如果他能不伤及无辜。”




　　“这次不是没有，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圣姑娘还在坚持。




　　顾醉眠直接冷哼：“前面八次，他都这样做了，他屠城啊，一整个洛阳城的人都被他杀了，难道东顾打赢了，我齐国灭国，那那些齐国的人就不算是他东顾子民吗？”




　　“那是因为你死了，而那些人不给你开城门。”圣姑娘虽没有亲眼所见，但顾醉眠身为江楼雨遗孀，和顾将军遗骨，担起责任，身为齐国最后一位将军，最后没有战死沙场，却死在了同胞们无情的闭门之下。




　　“那是我愿意的，洛阳城门一旦打开，我和那叛军有何区别，我顾家有自己的家训，这门开不的，我从不渴望功名利禄，可是守城之将，我做得，且必须要做。”顾醉眠声音越来越大，幸好他们走到了一条寂静小道，否则这番言论被别人听到，可就大事不好。




　　“那你就好好活着。”




　　顾醉眠哭了，她任由泪水下落，眼睛在哭，嘴角却上扬，不知到底是笑还是哭，她带着绝望地说：“这是死局，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从我的身份，到他的努力，到兰陵净氏被灭族，这个仇，他不报我都要替他报。”真是天气不好，雨越下越大，雨水模糊了视线，顾醉眠在颤抖，她好像看不见前方一样，看不清啊，没有路又该如何走。




　　“可是家仇是家仇，卫国是卫国。”这是她走后留下的一句话，圣姑娘站在原地好久好久，她当初就不应该帮助顾遥知，也许世人真有转世，也许转世可以续缘，所以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直到路的尽头，顾醉眠淋着雨回来惊动了许多人，江梨得知急忙出来慰问：“太子妃，可还好。”她的一脸担心，若不是知道江梨有多坏，顾醉眠真要被她骗了。




　　“多谢。”顾醉眠忍住了对她的不适，江梨只有一瞬的差异，随后就说安排太医为她瞧瞧，又让厨房熬姜汤，顾醉眠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点点头。




　　顾醉眠被人簇拥着回了海棠院，她刚换上一身舒服的夜衣，姜汤就来了，惊讶的是端着姜汤的人是江楼月。




　　“今日怎么突然出去了，还淋着雨回来，昨日不是说好，让太医看看。”他轻声细语，并不是责怪，是担心，这样温柔的模样，都不像那个阴狠，强行占有她，囚禁她的江楼月了。




　　“我想出去走走。”顾醉眠随意给了个借口，江楼月也不追问，只喂她喝姜汤，又说：“好点没，让太医来看看？”




　　“我不要，太医来了又得吃药，药太苦。”顾醉眠嘟着嘴，完全不听江楼月的劝解。




　　“我早让人给你备好了甜食，药苦就吃点甜的。”江楼月哄她，“好不好。”




　　最后还是在太医的半哄半骗下，顾醉眠让太医诊脉。




　　“如何？”江楼月问。




　　“太医神色有些慌张，不过说的话倒是简单：“小毛病，风寒而已，下官煎两幅药吃几天就好了。”




　　“下去吧。”江楼月说完太医就去煎药了，他又和顾醉眠说了会儿话才离开，药呈上来时，顾醉眠昏昏欲睡，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又吃了好几颗糖才睡着。




　　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睡得很沉，一夜无眠。




　　江楼月离开海棠院后，去了书房，太医正在里面等着。




　　“说吧。”显然，太医的话还未说完。




　　“回太子，太子妃这身体十分虚弱，不像普通人，她脉象不似有病，但就是极其虚弱，而且……”太医吞吞吐吐，江楼月以为顾醉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很慌张，着急地问：“怎么了，你快说。”




　　“太子妃许是习武过度，伤及根本，失去了为人母的资格。”太医跪在地上，忍不住地颤抖。




　　“退下吧，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原来只是这个，她好好活着，好好在我身边就好，他能有什么目的，唯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