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然也是没有睡着，装作困意绵绵的样子，用温柔绵弱的鼻音回答着方烛。




　　待陆然回答了很久，方烛也没有做出任何恢复，陆然以为方烛睡觉了，于是慢慢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方烛。




　　陆然掖好被脚，今日太累了，自打晴言走后他就太累了，从来没有睡过一刻安稳觉，梦里梦外都会想着穿着大红衣服的晴言，插着红色水晶步摇，在阳光下开心地跳着，脸上灿烂的笑容，喊着他“陆然哥哥”。可是，这么美好的一切，陆然再也见不到，触碰不到了，只能在梦里回忆晴言。




　　每年的忌日都是他难以挺过的日子，“幸好，今年找到方烛可以支撑我，不然必定又是喝的不省人事。”陆然有些欣慰地想着。




　　而他的晴言却再也回不来了，陆然用手捂住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他咬紧牙关，想制止住自己的抽泣。好一会儿，他才移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而方烛睁开双眼，他盯着床帐看着，漆黑的夜晚看不出他的表情，也自然没人知道他眼角挂着的泪珠，他是为陆然哭，为自己可怜的爱情而流泪。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一片一片的月光温柔的散落下来，可是透不过这狭小的窗户，穿不透床上二人的心。




　　方烛想起了曾经偷听学堂老师讲过的一句诗句，他并没有上学的资格，父亲和后母都不允许他去学堂，乡中的孩童们都嘲笑他，用小石子砸过他。那时他只是护护送着年幼的弟弟去乡中破旧的小学堂，弟弟进去听老师上课，而他只能在门外等候。




　　他听到老师曾说过：“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那个时候方烛并不懂这句诗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句诗很忧伤，不舍之情难以释怀。




　　“过了明天，恐怕我就不能再陪伴陆然了吧。”方烛的心揪着在隐隐作痛，没有陆然的日子，他还不知道会怎么过。“陆然啊，陆然，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是遇到了你，最难过的是没有早点遇到你。”方烛嘴边挂着苦笑，他和陆然此生可能不会再相遇了吧。




　　现在他只希望这明月可以带着自己的思念、忧愁，好好的陪伴陆然。这样，他这一生也算是圆满。




　　方烛翻身过去，温暖的手放在陆然的胸膛上，自己的胸膛贴着陆然的后背，虽然隔了层衣物，但是并不妨碍这温情的传递。




　　“陆然，就让我最后一次好好地抱着你吧。”方烛将头埋进陆然的颈窝，深深呼吸了口属于陆然的气息。




　　而陆然僵硬着不敢有任何动作。二人一夜无话，各怀心思睡着了。




　　第二日，方烛醒的很早，他醒的时候，看向睡在一旁浅浅睡着的陆然，好看的扇形睫毛在他的眼皮下打下阴影。翘红的嘴巴小口小口的长着，贪恋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这样的安静的陆然，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呢，与风月场所的风情不同，与酒馆中的豪迈不一样，这个时候的陆然只是个恬静睡觉似孩子般的人。




　　方烛温柔的看着陆然，像恋爱中的人一样，不过他知道，这可能是告别了。




　　“陆然”方烛轻轻地喊着陆然的名字，“嗯......”陆然煽动睫毛，还是没醒。方烛知道陆然还没有完全醒，他对陆然浅浅的温柔一笑。听到陆然的声音，方烛的心顿时暖了起来，他的手攀上陆然秀气的脸庞，把睡了一夜乱了的碎发拨弄到一旁，露出陆然清秀的脸蛋。方烛下定决心，轻轻且郑重地亲了下陆然的额头，这是从那晚他们疯狂接吻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移开亲在额头上的嘴巴，方烛看着眼下煽动的睫毛，不禁心里有了些触动，“贪心吧，就再贪心一次吧。”方烛往下移，蜻蜓点水般亲了陆然的眼睛。他停住了，不能再往下了，不然他会忍不住，忍不住将自己的全心托付给陆然。




　　他从陆然的身上退了下来，替陆然整理好一切，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离开陆然。




　　“呵”，方烛自嘲笑道，自己这条命都是陆然给的，如果不是大雨中陆然的突然出现，自己还指不定要漂泊哪里，怎样被人欺负呢，现在自己要离开陆然了，又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呢，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方烛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决定不带走一切。多情自古伤离别，方烛最后一眼看了熟睡的陆然，关上了门，“陆然，再也不见了。”方烛把门轻轻关上，关闭了自己通往陆然的唯一心路。他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方烛他心想，自己走得了吗？陆然所在的地方，他都想去。滞留在陆然所在地方的他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想要见到他的心愿。可是不能了，方烛摇了摇头，看着门外遥远的山，模糊不清。他不能再允许自己心心念念陆然了。




　　睡在床上的陆然，睁开朦胧的双眼，手往自己的一侧一放，扑了个空，他惊慌爬起来，往房间里四处张望，没有方烛的身影。




　　陆然心中好奇，方烛去了哪里？或许他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等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对，一定是这样。”陆然安慰自己，一天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等了方烛许久，可是都不见方烛的身影。




　　眼泪滑落到陆然的红衣上，他知道方烛是真的离开他了，自己失去了晴言，现在又失去了方烛。陆然一拳打中床板，心里觉得自己真的是好没用。




　　陆然又回到了风月场所，左拢右抱，莺莺燕燕，他想沉醉在这里，不醒来。




　　陆然已经过了几日这样糜烂的生活了，他已经在这个小镇逗留了许久，他在等方烛回来找他。




　　这日，陆然在街上闲逛，他听到一处有些争执声。他觉得甚是有趣，停下来看往声音的来源的那处。




　　“看来你并不了解他。”小男孩老气横秋地说，“你根本不知道他思念着什么，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好朋友。”




　　“你凭什么这么说？”对方的小男孩赤红了脸反驳道。




　　“那你说说他什么时候最快乐？”小男孩一脸自信地看着赤红了脸的小男孩。




　　对方小男孩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反驳他。低着头，表情好像要哭了一般。




　　陆然看到此场景，心里被触动了，这番对话说的就好像他和方烛，除了那天在屋顶上找到方烛，面对轰轰大雨，方烛表情淡然，眼中多的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倔强、不认输。




　　陆然看到方烛的那刻，想起了初次见到晴言的场景，当时被围在人群里的晴言受到人们的指指点点，可是晴言也十分不在意，眼中尽是倔强。




　　“方烛..”陆然嘴中喃喃道方烛的名字，他不明确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只是不想这个人再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可是呢，现在又该去哪里找方烛呢？



　　“老板，嗝......再上一壶酒。”大醉泥泞的陆然又回到和方烛喝酒的那个小酒馆，不顾自己潇洒在外的剑客身份，在酒馆喝的烂醉。而坐在酒馆角落里，有个穿黑衣服的男子正密切关注着这一切，他缓缓端起自己的酒杯，饮下浓烈的烈酒。




　　“老板，快上酒啊！”见店小二还没有上酒，陆然有些急不可耐地催促到。




　　这时，旁边不怀好意的人拿着酒壶，歪歪扭扭走到陆然身边，脸上充满**。坐在角落里的黑子男子握紧酒杯，眼睛直勾勾盯着这边的事态，生怕错过什么。




　　陆然虽然醉的有些大，但还不至于不省人事，平时他酒量还可以，只是最近方烛的不辞而别让他有些难过，所以今天刻意放纵了些，想让自己一醉方休。




　　那人走过来，坐到陆然旁边，一脸坏笑，“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江湖剑客陆然公子嘛？”




　　陆然闯荡江湖，一向以豪迈待人，但也总有人不待见他，所以他一般也自动忽略这些个无赖人士。




　　陆然将头撇向一边，不看这个无赖。无赖见到陆然这样对自己，一时酒气上来，一把抓到陆然的脖颈把他转过来，说道：“你不看看我是谁？”




　　陆然懒散抬起眼皮，看了眼对自己无理的人，原来是这个城镇中的一户土豪人家。




　　陆然嗤笑，说道：“杨公子，别来无恙啊，怎么？今日找我喝酒”，说完邪魅对杨公子一笑，那杨公子本来就是有龙阳之好之人，要对这所谓的江湖剑客陆然有所耳闻，今日简单陆然更是觉得陆然生的俊俏，一丝一毫、一静一动都慢慢让杨公子迷恋住，因此杨公子今日是特地过来的。




　　正巧今日他看陆然喝得伶仃大醉，正好撞中他的下怀，想到这里，杨公子又丑恶的笑了笑，而又因为他家是城中大富豪，平时骄横惯了，自然是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怎么样，陆然兄，要不要我们喝两杯？”杨公子给陆然斟满酒，端着看向陆然。陆然轻蔑一笑，而杨公子却丝毫不在意陆然的眼光，毕竟后来谁求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