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方薇薇会做些什么，怎么可能不做呢？



　　又是网络攻击，又是照片，那么多卑劣的手段，如果那一场婚礼上，方薇薇不做些什么，她都要怀疑，那到底是不是她和王一烨的婚礼了。




　　王一烨从来都不知道，她到底承受了什么，隔三差五收到自己丈夫和前女友的照片，即使是出差，也能够看到方薇薇和他在一起的照片。




　　不是她太小心眼了，而是所有的一切，都剜着她的心，痛得不可自抑，却也只有自己知道。




　　她以为忍忍就好了，忍忍就好了，她那么爱王一烨，那么一个方薇薇算什么，她和王一烨阿浩都有了，方薇薇她什么都没有。她忍住了，每天晚上极度惶恐的惊醒中，摸到王一烨不在自己的身边，那种漫无边际的慌张一直延续，延续到婚礼上。




　　她那么爱王一烨，却从未想到最后，得到的却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付茜瑶。




　　她听着他一字一句，绝情而冰冷地说出这句话，心上似乎有什么断了，就好像拉扯好多年的一根线，终于断了。




　　“嘭”的一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声如裂帛。看到阿浩的时候付茜瑶差点儿没忍住哭了出来，最近因为自己的事情，她和阿浩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上个周末因为要写期中作业，她没有将阿浩接到自己的身边。




　　两个人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这大概是阿浩出生到现在，唯一一次那么长久的和她分开。




　　阿浩看到她明显也有些激动，以往沉静的性子也挡不住对自己妈妈的想念，撒了腿就往付茜瑶的怀里面抱：“妈妈。”




　　阿浩长得快，大概是随了王一烨，班级里面的同龄孩子，就数他长得最高。




　　一米四的身高，直直就到了她的胸口处了，她不禁想起几年前的阿浩，不过只是到她大腿的位置，没想到，就那么一晃，都到她胸口了。




　　王一烨站在车边，看着他们目光深沉。




　　她拍了拍阿浩，牵着他走到王一烨面前：“谢谢，我星期一早上会送他上学的。”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上了车，引擎声传来，车子扬长而去。




　　阿浩向来敏感，即使付茜瑶和王一烨，甚至是王家二老都极力地在他面前装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小孩子就是那样，要么就是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敏感得一点儿都瞒不过。




　　阿浩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他敏感而谨慎的性格，和付茜瑶七年来的相依为命造就了他一切以付茜瑶为准则的性格，付茜瑶情绪上的变化，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够感受出来了。




　　前几天打电话给付茜瑶的时候他就听出她的不对劲了，可是他不想让付茜瑶更加难受，就只能假装不知道，就好像现在一样。




　　阿浩牵着自己妈妈的手，用力拉了拉：“妈妈，我想吃你做的鱼香茄子。”




　　付茜瑶看着他那张明显瘦下去的脸，胸口一滞，点头应道：“好，阿浩还想吃什么？”




　　“还想吃妈妈做的糖水。”




　　阿浩不喜欢喝糖水，可是他喝下去，付茜瑶会高兴。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让自己的妈妈心情好一点儿，只能这样，这样小心翼翼地讨着她开心。




　　付茜瑶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抬手将他抱进怀里面：“好，妈妈给你做。”




　　这么多年，她唯一欠着的人，就是阿浩了。




　　已经很多久没有和阿浩一起睡了，以前她忙起来的时候，三班倒，经常回家做一顿晚饭，看着阿浩睡了，自己就要赶去酒吧工作了。




　　阿浩向来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他很懂事，开口叫妈妈开始就意识到自己不一样，从来都不哭不闹，即使半夜里面醒来，摸到床边没有人，也从来都不会哭。




　　后来渐渐的长到三四岁，他自己提出要一个人睡，那时候刚好租的房子有两个房间，付茜瑶二话不说就整理了一间房间给他。




　　后来再长大一点，他会自己洗澡会自己做简单的早餐，后来连上小学，付茜瑶忙得没有办法，都是他自己去的。




　　从四岁到七岁，别人家的小孩都在父母怀里面撒娇，阿浩却学会了一切的家务。




　　三年里面，也就是前不久婚礼之后，阿浩似乎被那一张椅子吓到了，缠着她要和他一起睡。




　　阿浩向来就不是多话的人，付茜瑶对着阿浩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抱着他，一整天的忙碌，很快就睡着了。




　　十一月的A市已经开始有了冬天的冷意，晚上十多度的温度，付茜瑶生怕冷了阿浩，特意加了一床被子。




　　半夜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贴着自己的人儿越来越热，惊得她连忙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才发现阿浩一额头的汗水。




　　抬手覆上他的脸，烫得让她心抖。




　　“阿浩，阿浩，你醒醒！”




　　王一烨送过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突然之间却发烧了，还烧得那么厉害，付茜瑶几乎要哭出来了。阿浩迷迷糊糊，呢哝着应了她一句，很明显的意识也有些不太清醒。




　　大半夜的，付茜瑶没有驾照，也没有车，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心都快要睡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手机，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拨了王一烨的号码。




　　阿浩靠在她的怀里面，整个人烫得她整颗心都跟着烫了起来。




　　“喂？”




　　很明显是被吵醒的，王一烨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睡梦中的喑哑，就好像以往很多次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听着身侧传来他喑哑不明的嗓音。




　　付茜瑶微微一怔，怀里的阿浩动了动，她方才如梦初醒般开口：“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吗？阿浩发高烧，很烫！”




　　“好。你先帮他探一**温，穿好衣服，我二十分钟后到。”




　　“好。”




　　挂了电话，她按着王一烨的吩咐开始给阿浩穿衣服和探体温。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她想了想，最后到洗了个冷冷的布条，放到阿浩的额头上。




　　“妈妈。”




　　感觉到不适，阿浩动了动，睁开眼睛看着她，小脸皱成一团。恹恹的眼神看得付茜瑶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可是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抱紧阿浩：“阿浩听话，爸爸很快就会来了。”




　　她知道阿浩很崇拜王一烨，虽然每一次和王一烨在一起都没什么话说，可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往王一烨的身上放。




　　她是他的妈妈，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渴望了那么多年的父亲，他总归是想要靠近的。




　　“妈妈，我怎么了？”




　　阿浩没有再动，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冷的湿布冷得他直接收回了手。




　　付茜瑶鼻子一酸，看着阿浩几乎要哭出来，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哑着声音开口：“阿浩发烧了。”




　　她这段时间总是顾着自己的情绪，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阿浩，他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了，也不清楚，突然之间就发烧了，她这个当妈妈的有一大半的责任。




　　阿浩看到自己的妈妈眼眶红了，小小的眉头皱到一起，抬手抱着付茜瑶安慰到：“妈妈，我没事。”




　　她咬着牙，用了许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王一烨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听到门铃声，她伸手将阿浩放到床上：“阿浩在这里，妈妈去给爸爸开门。”“好的，妈妈。”




　　客厅有些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开灯的时候膝盖直接撞到一旁的柜子上，疼得她眼睛都红了。




　　微微抽了口气，连忙跑过去给王一烨开门：“抱歉，大半夜还要麻烦你。”




　　王一烨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话，带着一身的冷气走了向卧室：“多少度？”




　　“39度多，快四十度了。”




　　他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道：“物理降温了吗？”




　　付茜瑶如实回答：“刚敷了布条在他额头上。”




　　“再量多一次体温再说。”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些什么，跟着他进了卧室。




　　“爸爸。”




　　阿浩看到王一烨眼眸亮了亮，身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起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坐起来。




　　王一烨点了点头，抬手将探热器塞到他身上：“哪里不舒服？”




　　“热，头晕晕的。”




　　“没事。”




　　她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两父子，只觉得难受。




　　她不是一个好妈妈，没有给阿浩一个好的童年，现在，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给不了阿浩。




　　最终还是没有将阿浩送去医院，因为两次物理降温之后阿浩的体温已经比较正常了，虽然还是有些发烫，可是没有开始那么严重。




　　小孩子，总是会有发烫的时候，即使是到了医院，医生也不会建议打针吃药。




　　折腾了大半夜，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了。




　　她端着一杯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王一烨已经从房间里面出来了，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今天晚上麻烦你了，已经很晚了，你到客房睡一会儿吧，七点钟我喊你起来。”




　　尽管两个人住在一起不到半年的时间，可是她还是清晰地清楚王一烨上班下班的时间，甚至是他出门的时间，她都一清二楚。




　　王一烨微微看了她一眼，端起桌面上的水喝了一口：“付茜瑶，我是阿浩的爸爸，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是我还是希望在阿浩面前，我们能够友好一点，即使是假装，我知道你能够做到。”




　　即使是假装，我知道你能做到。




　　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一下一下的，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身侧的手紧紧地捉着自己的衣角，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变，她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空气有些僵硬，她坐在那里，身上只是随意套了一件外套，坐下来，莫名的觉得有些冷。




　　王一烨眼眸微微一沉，“你腿怎么了？”




　　经他一说，她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开门的时候磕到的膝盖，忙的时候一心都系在阿浩的身上，自己膝盖的疼痛浑然不觉。




　　现在好好地坐下来，被王一烨的话一提醒，她才发现，钻心的疼，疼得眼眶都发烫。




　　真的是疼，疼得要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再疼，也没有心口疼。




　　她看着他，笑了笑：“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一下而已。”




　　王一烨冷冷一笑：“不小心碰到会走路都不直？”




　　付茜瑶讪讪一笑，没有继续说话，双方又陷入了一场沉静中。




　　半响，王一烨阴着一张脸看着她，开口问道：“有没有云南白药？”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指了指厨房：“在最上层。”




　　他站起身，低头看了她一眼，抬腿走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瓶云南白药的喷雾了。




　　脚步停在她的身侧，直接就在她身旁坐下，没有理会她的惊愕：“哪只腿？”




　　付茜瑶一惊，连忙往后退：“不用了，没什么。”




　　王一烨只是眼眸一冷，看着她有几分阴鸷：“是要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脱。”




　　他的态度强硬，最后还是将自己受伤的腿挪了出来，低头将睡裤的裤管往上拨。




　　经过膝盖的时候，疼得让她不禁咬了咬牙，头顶上方传来王一烨半带讽刺的声音：“不严重？”




　　她看着自己膝盖上肿起来的一大块，脸上有些发烫，她确实不知道就那么撞了一下，居然会红起来，而且红得这么厉害。




　　见王一烨低头，她知道他的意思，连忙伸手想要拿过他手上的喷雾：“我自己来吧。”




　　他抬头睨了她一眼，深褐色的眼眸里面带了几分不容抗拒的严肃和认真：“不动！”




　　身体僵了僵，她只能定在那儿，不敢在有所动作。




　　冰凉的液体触及膝盖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王一烨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衔着半缕讥屑的笑意。




　　她动了动唇角，笑得有些苦涩。




　　“如果再痛，就去医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药瓶收好，抬头起身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唇瓣微微一暖，就那样划过了他的脸颊。




　　她视线一动，刚好对上那深褐色的眼眸，发现王一烨也在看自己。




　　气氛有些怪异，她僵在那儿，突然想起不久前，她从楼梯上摔伤了，王一烨也是这样强硬的要给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