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那眼神，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付茜瑶讪讪一笑，却没有在开口，只觉得手上的红包沉甸甸的重，压得她胸口有些发闷。




　　王家二老平时一向都很注重养生，今天熬到这么晚也是为了守岁跨年。新年的钟声还没有敲响，但是王家二老也还没有睡，她自然知道二老的意思。




　　想了想，她还是走上前，对着许烟和王华笑了笑：“伯父伯母，你们先去睡吧，我守着就好了。”




　　两个人还没有睡，无非是担心王一烨。




　　许烟看了看她，精神明显的不济，犹豫了半刻，最后点了点头：“好，那我和老头子先睡了。”




　　她点了点头，笑着看着二老起身离开。




　　手机却突然之间响了起来，她的朋友不多，新年钟声刚响的时候她就已经将熟悉的朋友都一一问候了。




　　王家二老原本上着楼梯，听到手机铃声也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付茜瑶。




　　付茜瑶掏出手机才发现是王一烨的来电，她看了看上了楼梯的王家二老，笑了笑，按了接听键：“喂？”




　　“付茜瑶？”




　　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并不是王一烨的声音，那是一陌生的男声。




　　付茜瑶微微一怔，只觉得眉心一跳，连忙应道：“是我，请问你是？”烨哥出车祸了，你赶紧来一下市一。”




　　“啪踏。”




　　她手一松，手上的手机直接就掉在地上了，楼梯口的许烟回头看着她，连忙隔空喊道：“茜瑶，怎么了？”




　　听到许烟的声音，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弯腰将手机捡起来，按着颤抖着的手按着手机揣到兜里面去，抬头对着许烟摇头笑了笑，“没什么，王一烨喝醉了，他朋友让我去接一下，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了。”




　　许烟眉头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她半响，才点了点头：“茜瑶会开车吗？让伯父和你一起去吧？”




　　她摇了摇头，强忍着情绪开口应道：“不用了，你们休息吧，我打车过去接他就好了，伯母，你和伯父先睡吧，这么晚了，免得身体吃不消。”




　　许烟看了看付茜瑶，似乎想到什么，笑了笑：“要是烨儿醉得厉害，在外面开个房间就好了，不要回来了，免得麻烦你。”




　　她点了点头，强迫着自己笑了笑：“好了，我去接他了。”




　　“小心一点儿啊茜瑶。”




　　身后的许烟说了什么她不知道，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握着手机的手心满满的都是汗水。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在发颤，脑子嗡嗡的一团，走出门口被大风一吹，她才发现要打电话叫滴滴。




　　可是大过年的，本来滴滴又少，在外面倒数一起过年的人早就叫了滴滴了，她打了好几个自己平时特意记下的滴滴的电话号码，得到的都只有对不起。




　　头上飘着细细的雪花，她没有带伞，没有系围巾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风刮过来，直直地吹在上面。




　　可是付茜瑶就好像没有知觉一样，手一边按着手机呼叫滴滴一边往别墅外面跑。




　　好不容易叫了一辆滴滴，可是对方说要十分钟之后才到，她看着前面一条长长的路，直接就跑了起来。




　　车到的时候她已经跑到别墅门口了，车子还没有停稳她直接就上了车，报了地址。




　　车子里面开了暖气，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颤，司机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自然知道一个人大半夜这么紧急地叫车去医院是什么意思，只是看了看后视镜，没有说些什么，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将车子开得飞快。




　　从别墅区出市区起码要半个多小时，夜深人静的，路上的车子并不是很多，再加上司机特意将车子开快了，到市一门口不过是二十分钟的事情。




　　脚一沾地就往医院里面跑，这个时候医院的人并不多，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王一烨到底在哪里。




　　想要打电话回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明明就那么一行，可是怎么都按不到，眼泪直直地砸在手机屏幕上，一滴滴的，模糊得她看不清楚，也触不了屏。




　　好不容易终于拨通了电话，可是那一声声的连接声音绞得她心口发痛，连通的那一刻，她张着嘴想要开口，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顿了半响才沉沉地问出口：“在哪里？”




　　“你在哪里？我带你去。”




　　“门口。”




　　“你等着。”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她连忙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医院门口冷冷清清，她站在那里灯光并不明亮地打在她的脸上，满脸都是泪水。




　　苏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他对付茜瑶的印象最深大概就是那一次在酒吧，她扶着一个男性朋友走的情景。




　　往后的好几次见过也只是匆匆的一面，可是他还是能够在第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付茜瑶。视线落在她身上的衣着是，桃花眼微微勾起，他走过去，看着她收了笑意：“付茜瑶？”




　　付茜瑶对王一烨的朋友兄弟并不怎么熟悉，他从来没有说过，只是隐隐约约记得眼前的男人好像在几个月前的一场婚礼的时候来过，她点了点头，抬手抹开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他在哪里？”




　　苏白暗暗打量了她一番，抿着唇半响才开口：“跟我来。”




　　他神情严肃，付茜瑶只觉得自己好像脚步声跟一样，她甚至有些不敢走进去。




　　直到走到一半的苏白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才回头对着她喊了喊：“付茜瑶？”




　　陌生的男声让她稍稍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熏得她想吐。脚下的每一步就好像是走在钉子上一样，疼得直直冲上胸口。




　　前面的人身长腿长，走得又快，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有跟上去之后，就没有再回头看她。




　　付茜瑶几乎是小跑才能够跟上前面的人，直到前面的男人回头看着她开口说到了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




　　她站在门口，只觉得有口气呼得不畅顺，前面的男人已经走进去了，她动着腿跟着进去。




　　王一烨看到苏白的时候眼眸微微一滞，抬头看到站在门口边上的付茜瑶的时候眉眼一皱：“你怎么来了？”




　　从接到说王一烨出车祸进了医院的电话到现在，付茜瑶的意识就没有一分一毫的清醒过，拿着手机的手心早就沁满了汗水，双脸被来时的风吹得发红。




　　她甚至不敢让自己去想象王一烨到底会怎么样，她不敢想，就连进医院她都不敢看，就是那样一直跟着前面的人走。




　　直到现在听到王一烨的电话，她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着被包扎的王一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一侧的苏白看了一样付茜瑶，对着王一烨笑了笑，抬手将他的手机扔到他的手上：“还你，我先回去了。”




　　说着，径直转身就从付茜瑶的身边经过。




　　在走到付茜瑶身侧的时候，他突然顿了顿，视线微微一低，眉眼间皆是揶揄的笑意：“哎呀，怎么这么急啊，鞋子都不穿一双。”




　　话落，连忙抬腿走人，他只怕自己不走快一点儿，身后王一烨的视线会变成刀子往他身上戳。




　　男人的话让付茜瑶微微一怔，头微微一低，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走得太急，居然穿着棉拖鞋就往外走了。从别墅里面跑到别墅区门口，地上的雪水都把鞋子打湿了，脚冷得都没有知觉了。




　　视线微微动了动，抬起头刚好对上王一烨的视线，她才发现对方的视线也正放在她脚上的棉拖鞋上，不禁脸上一烫，有些不知所措。




　　护士淡定地看了看两个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吩咐道：“注意这几天不要碰水。”




　　付茜瑶这时才注意到王一烨的手背被划了长长的一条伤痕，被消毒处理之后的伤口有些狰狞，虽然并不严重，但是看着让人胆战心惊。




　　王一烨点了点头，将一旁的大衣拿到手上，往身上一披，侧目看了一眼付茜瑶：“走吧。”




　　心口终于可以放下来，却发现尴尬无比，还有一种被看破的手足无措。。




　　她抿了抿唇，跟上王一烨的步伐，医院里面安静得很，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走路的声音，长长的一条长廊，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只觉得自己脚下的每一步都是僵直的，只是机械地跟着前面的王一烨走。




　　她一心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这样的慌乱和紧张，想着该怎么去掩饰自己犯贱的关心和害怕，以至于前面的王一烨停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头直接就撞上了王一烨硬朗的后背。




　　细微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抬头对上王一烨那双深黑色的眼眸，心下外微微一颤，嘴唇动了动，想要先开口，便听到耳边传来王一烨凉凉的声音：“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看着对方一步步在自己的视线中走远。风吹过来，冷得她浑身发颤，付茜瑶这时才稍稍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后却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要清醒过来了。




　　抬手摸了摸脸上紧绷的皮肤，有多狼狈，她甚至不用照镜子都能够想象出来。




　　黑色的奥迪突然停在跟前，她刚抬起头，就听到车门被打开和王一烨的声音：“上车。”




　　机械地点了点头，拉着车门上了车。




　　一旁的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扣着安全带的手微微顿了顿，想到自己离开时的急促，连忙拿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果然是许烟的。




　　“伯母？”




　　“茜瑶啊，你接到烨儿了吗？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不太安全，要么——”




　　“我接到了，伯母。”




　　许烟上了楼之后一直都想着付茜瑶离开时的表情，越想越不对劲，眉头突突地跳，最后还是觉得打个电话给付茜瑶，现在听到付茜瑶的回答，心总算安了下来，微微松了口气：“好晚了，你们回来也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就不要回来了，在附近找个酒店开个房间就好了，我已经上了电子锁了，你们回来也进不来。”付茜瑶听得一愣一愣，直到手机挂掉她才意识到，别墅那边没有门进去了。




　　看着渐渐暗淡下去的手机屏幕，半响她才缓缓抬起头，微微一动，便对上了王一烨的眼眸。




　　他盯着她，眼眸里面带着她不懂的情绪，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却像是都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样。




　　身下的手摸了摸，直到摸到自己的衣角，一点点地捉起来，她视线微微一偏，不敢在看过去。




　　对方的视线过分明显，盯得她头皮发麻，可是她又不敢开口，只怕她一开口王一烨就将她最害怕的问题问出来。




　　王一烨低头看了看她拿着手机的手，神色微微一变，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向她，双眉，开口问道：“我妈？”




　　她愣了愣，抬头看了眼王一烨点头：“嗯。”




　　他点了点头，看着她接着开口：“别墅锁门了？”




　　付茜瑶微微一诧，但是他说的都是事实，便只能点头：“恩，伯母将电子锁锁了。”




　　王一烨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开口，车厢里面突然之间沉寂下来，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发白的指节。




　　出来的比较急，她手套围巾鞋子什么都没有带，一双手已经冻得发紫，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




　　半响，车子才缓缓开动了起来，暖气打来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的思绪稍稍平复过来，侧着头看了一眼王一烨：“去哪里？”




　　环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顿，曲着食指一下下地敲着方向盘，他只是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专心致志地开车。




　　付茜瑶等了半响都没有听到他回答自己，便没有再开口，扭着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大半夜的，又是过年，路面上安静得就只有他们车子飞驰的声音。




　　红灯的时候她才隐隐听到身侧的王一烨的声音传来：“去酒店住一晚吧。”




　　她怔了怔，点了点头，轻声地应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