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西北之地，又得富庶东山南道的秦王府无疑成为了许多人心头的隐患。其中最头痛的，当属极西之地的吐蕃。




　　山南道是吐蕃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存在，这个本有心东征的强大势力却因为秦王军的存在，不得不龟缩一隅之地。




　　四十年前，吐蕃大权由众多贵族掌控，可谓一盘散沙，根本不可能抵御中原。自从器宗四藏一统各部，吐蕃才得以立国。




　　为了将王权从贵族们手中夺回，这位开国君王率领部众夜渡雅鲁藏布江，由泽当迁至逻些，短短几年就让吐蕃成为能抵抗秦王军的存在，即手握王权，又巩固了奴隶制，真正有了征东之气魄。




　　吐蕃都城逻些，已然辉煌不同往日。器宗四藏为与秦王府遥相对峙，特意将宫殿建在玛布日山上。




　　每当日出东方时，阳光照耀在这座辉煌宫殿上，好似佛光普照天下，令本就崇佛的吐蕃民众诚心朝拜。




　　手握大权，安定吐蕃的器宗四藏没有享受权势的安乐，依旧天不亮就醒来，在山顶等待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的一幕。




　　有人悄然来到器宗四藏身后，安静站定。




　　吐蕃不似中原，没有宦官一说，服侍器宗四藏的都是一些精挑细选的奴隶。那些女奴放在外界都是价值千金的上好货物，在这宫殿之中却形同蝼蚁。




　　器宗四藏观日出的时候，没有任何女奴胆敢打扰，就算有再急的事，都会让那些大臣在宫殿外候着。




　　胆敢在这个时候不经禀报就站到器宗四藏身后，而且还佩戴十二柄宝刀的，整个吐蕃唯有一人，吐蕃镇国大将军，手握三万拓跋军，同时也是武榜第五人的拓跋虎贲。




　　器宗四藏没有因为拓跋虎贲的到来而生气，反而满面笑容转身道：“将军怎的有空来这闲逛，难道是找到什么有趣的事，要与本王分享？”




　　拓跋虎贲将一张沾染血迹的信封递出。器宗四藏没有因为血迹而嫌弃，接过信封后拆开，看完那些用菜圃老农性命换来的重要内容，然后走到一处烛台边，将信件烧成灰烬。




　　器宗四藏看着手中燃烧的信件，纵使即将烧到手指也不在乎，略带喜悦道：“这些中原人的心估计都是黑的，秦王府为他们驻守边疆，他们的首辅却在朝堂上书十六策，无一不是针对秦王府的，其中一条就是要与我吐蕃通商。”




　　拓跋虎贲自然早就看过信上内容，开口道：“我们正好借此让菜圃老农渗透山南道，为以后和秦王军开战作准备。”




　　器宗四藏点点头，说道：“这事，本王会让李墨沉去办。”




　　拓跋虎贲转身离去。




　　器宗四藏又站在窗边，正好日光照耀在宫殿，映射出璀璨光芒。山下早聚集了数以万计的吐蕃子民，齐齐下跪朝拜。




　　器宗四藏每日都要欣赏这番景象，却从未满足过。他从很小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掌控整个吐蕃。那时候的他就已经将目光望向中原，他要一统整个天下，要让所有人匍匐在自己脚下。




　　器宗四藏一手抓着窗沿，眯眼看向冉冉升起的太阳，阴沉道：“大奉，是要奉本王为天下共主吗？”




　　......



　　望仙峰，属于终南山的一座山峰，山腰上建造了天底下除了皇宫外，最巍峨壮阔的建筑，秦王府。




　　秦王府从不缺美人，就算最普通的婢女，也可与一般青楼花魁相比，那些一等和二等的丫鬟放到外界，更能让无数文人士子疯狂争抢。




　　如今的秦王府，却多了一位令百花黯然失色的女子。




　　那女子本是凤兰轩花魁，名叫寇白娘，外界都说被小二公子给杀了，如今却在秦王府中。




　　女子常穿一身素洁白衣，在湖边闲逛。不知是碍于寇白娘以前的身份，还是嫉妒心理作祟，府中丫鬟从不与她交谈，她也乐得清静。




　　相比于寇白娘，另一位文弱书生进入秦王府就太过不起眼。




　　书生名叫杜樊川，是梁州城的一个普通学子，家境贫寒，当年不惜倾家荡产进入凤兰轩寻求一夜欢愉。关键此人进了青楼，却没有与任何姑娘滚被窝，许多人都说是凤兰轩的姐姐们瞧不上他这个穷酸书生。




　　他倒不在意别人的评论，每次攒够了银子就要去凤兰轩，却只是远远站在梅兰斋外，等到天亮就离去。




　　杜樊川本想考取功名后，再为寇白娘赎身，结果秦王府的谍子找到他，才知寇白娘乃是秦王府死士。




　　为了寇白娘，这位本欲将才学卖与帝王家的寒士甘愿进入秦王府，成为如邢玄邃那般，注定不为世人所知的隐秘谋士。




　　秦王府的仆人丫鬟们早习惯了女子游走湖边，书生远远眺望的一幕。起初也有人劝书生去与女子诉说心声，可书生如何都不敢，长久如此，大家都懒得提起了。




　　杜樊川如何也看不腻，只要能这样远远欣赏，便心满意足。




　　这座府邸的主人来到杜樊川身旁，书生却沉浸于堪比书画的美景，没有察觉。




　　直到女子离开湖畔，杜樊川才意犹未尽回神，终于发现身旁观察自己许久的赵武。




　　寻常人见了赵武，早吓得三条腿都软了，杜樊川却只是毕恭毕敬拱手行礼道：“参见秦王。”




　　赵武没有因为年轻书生的反应而不满，只是说道：“随我来。”




　　杜樊川发现赵武手中提了俩壶酒，却不是什么名贵好酒，只是梁州城市井百姓都喝得起的桂酒。




　　杜樊川跟着赵武来到一处幽静阁楼，径直走上二楼，见到了脸色苍白如鬼的男人，席地而坐，身前放置一张矮桌。书籍散乱遍地，让人难以落脚。




　　赵武先是整理书籍，腾出俩片空地，然后将酒壶放在桌上，笑道：“玄邃，给你带了最爱喝的桂酒。”




　　男人看了看酒壶，又瞥了眼赵武，却连秦王都不理会，而是对杜樊川道：“我看过你的诗文，是极好的。”




　　杜樊川很早就从赵武那得知，当年天下瞩目的邢玄邃就在秦王府中。




　　对于这位传奇人物，杜樊川打心眼敬佩。




　　邢玄邃继续说道：“你既是痴情人，心中可曾幻想过没人画卷？”




　　杜樊川紧张回道：“似云梦泽之仙境，不胜神往。”




　　邢玄邃哈哈大笑起来，揭去酒壶上的封布，昂起头大口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