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苦尽甘来无福受
作者:蛇心野良
发布时间:2023-05-22 03:20:14
字数:2017
梁州是距离京城最近的藩王封地,相距不过五百里,驿骑不顾战马损耗,一日一夜便可将消息传至京城。
也正因此,当初韩王起兵攻打太安城,秦军才能在极短时间内奔援。
新帝登基,后宫自然需要有皇后主持大局。虽说皇帝至今只有柳欢熙这一位正妃,于礼而言,也该接来太安城。
所以前不久,赵显徽就让人去秦王府接柳欢熙和赵木安来京城。这些天哪怕处理政务再劳累,只要想到不久就能见到妻子,赵显徽的嘴角就会不自觉上扬。
......
太安城以西三百里有处驿站名曰停马驿,据说当年赵武封王,曾在此歇息。驿臣戴玉阳以此为荣,甚至将驿站改名停马驿。
今日戴驿臣将驿站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更换了崭新被褥,更让人买了十几坛好酒,备好丰盛佳肴。
戴驿臣站在驿站门口守了一整天,结果等来的只有一具具尸首。
驿站内再无半点热闹氛围,满身伤痕的张公瑾,早已经哭得无力的赵木安,众多甲士的哀嚎声,忙得焦头烂额得戴驿臣,以及躺在驿站内的一具具尸骸。
驿站外突然传来轰然巨响声,接着有位身穿龙袍的男人,闯入驿站。
来人正是突然离开太安城的赵显徽,他的目光从张公瑾和赵木安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一具被白布遮掩的尸骸上。
赵显徽神色呆滞,哪怕到了这一刻还是希望密信上的内容有误,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不是她。
他一步步走近,蹲在地上,颤抖着手伸向白布。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有泪水打转,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当白布掀开,显出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赵显徽头脑顿时一片空白,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呆滞。
这一刻,没人敢上前劝说。
赵显徽跪在地上,双手颤抖抚摸她的脸庞,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
“熙儿,你醒醒,我来了啊,你不是说要来太安城和我团聚吗?你怎么能食言啊,你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办啊?”
“我在太安城都想好了,以后有孩子,男孩叫学海,女孩叫流夏,你觉得好听吗?”
“你知道吗?每次出门,我都会换成你缝的鞋垫,真的很暖和,很舒适,只是每次打完架,都要磨破,所以我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可一趟走下来,鞋垫还是不够穿,每次看到你手上被针刺出的伤口,我都很愧疚。”
“我怎么就不早点接纳你呢?我为什么不早点遇上你,为什么你走了这么长的路,最后却倒下了?你醒一醒好吗?不要丢下我~”
赵显徽趴在她身上,放声痛哭。赵木安泪水止不住的流,同样趴在她身上,大喊着“娘亲”。
张公瑾以及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甲士看着这一幕,皆默默握拳咬牙,痛恨自己的无能。
停马驿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大人物,先是魏玄成带兵赶来,跪在驿站外请罪,接着是韩退居与魏玄成一同跪地请罪,接着一位位太安城朝堂官员,前来请求赵显徽回太安城主持朝政。
驿站内,是跪地不起的赵显徽,和躺在地上的她。驿站外,是一位位朝堂官员和秦军将领。
春雨骤来无征兆,黄豆大的雨滴砸向人间,许多文官被雨水打得嘴唇泛紫,倒在地上,然后被送去休息。只是当他们醒来后,又会义无反顾去驿站外跪下。
这样日复一日,直到第六天,赵武和长孙慕清一同来到停马驿。
赵武独自一人走入驿站,来到赵显徽身边。赵武没有说什么安慰言语,只是蹲在赵显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时辰后,赵武站起身。
“徽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遇上了,得扛住,爹也帮不了你。”
留下这句话,赵武就离开驿站,坐上马车。长孙慕清担忧的看了看驿站,最终还是跟着赵武一起离去。
赵显徽终于站起,他身后跪着一位谍子,是百农架的缠藤佬。
“查清楚了吗?”赵显徽问道。
这位缠藤佬因为害怕,身躯止不住的颤抖,“回陛下,只知道那伙人朝北庭去了,具体身份还不知晓。”
赵显徽转身一脚将这位缠藤佬踹倒在地,“这么多天了,还查不到,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被踹得气海翻腾的缠藤佬只是连忙重新跪好。
赵显徽不再埋怨这位缠藤佬,转身抱起柳欢熙,走出驿站,坐上马车,往太安城而去。
......
哪怕回了太安城,赵显徽仍是没有处理政务,而是在乾清殿为柳欢熙守灵。
一切奏折暂时都被送到赵武手中,朝中大臣自然不敢非议。
赵显徽在守灵七天后,亲自将柳欢熙送去陵寝,一路上柳炳文跟随,放声哭泣。
一生相随不离弃,苦尽甘来时,临了无福受。
赵显徽跪于陵寝外,望着缓缓封闭的陵寝,“熙儿,是我对不起你。”
......
龙虎山上天师家,偏偏一峰住有两位孪生女子,最近又来了位背剑少年。
少年每日与那对孪生姐妹下山摆摊,只要有花花公子觊觎两姐妹的美色,他便要出剑赶人。奇怪的是事后竟然从未有人来报复,好像那些权贵公子哥都成了心胸宽广的仁义之士。
今天陈少全一如往常在摆摊卖混沌,正要收摊时,来了位背斩马刀的少年,可不就是苗正嘛。
陈少全赶忙笑脸相迎,结果苗正神色哀伤,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少全知晓出了事,便小声问道:“怎么了?”
苗正低着头,分明有一滴滴泪水掉落,他哽咽着道:“师娘走了。”
陈少全如遭泪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撑着桌子,想到当年在王府对自己很是照顾的那位女子,心中顿时无比伤感。
“曲儿姐,我想喝酒。”陈少全哽咽道。
笛曲儿一向不肯陈少全喝酒,怕他喝成酒鬼,今天却破天荒拿来一坛珍藏多年的七尹。
一对师兄弟,就这么喝着酒,借酒浇愁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