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看冷着脸的县太爷，想到之前挨的一顿板子，还是没敢开口。




　　周县令拍了惊堂木，待众人安静下来，道：“刚沈大郎的自辩非常清楚，沈婆子你明知二儿子无能，却逼迫大儿媳供养，确实于理不合，沈大郎并没有忤逆你，因此分家不算忤逆，本官也不会给沈大郎定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见周县令终于让自己开口了，沈婆子激动道：“沈大郎这个不孝子他胡说，我要的那些银子，都买了补药吃了，老婆子年纪大了，吃补药补补咋了？”



　　“郑氏既然嫁到了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了，老婆子生病了需要买药，沈大郎没有银钱，可他媳妇有啊，儿媳妇拿钱给老婆婆看病不是应该的吗？”



　　“哦，”周县令道：“说的也没错，儿媳妇给婆婆看病抓药的确应该。沈大郎，你可有证据证明那些钱都让沈二郎花了？”



　　沈大郎道：“学生没有证据。”



　　见沈大郎拿不出证据，沈婆子得意极了，哼，跟你老娘斗，你还嫩了点儿。




　　这时郑氏突然开口道：“大人，民妇有话要说。”



　　“讲。”



　　郑氏道：“禀大人，大郎是长子，奉养母亲，照顾弟弟是应该的，婆婆生病，民妇做人儿媳妇的，拿钱给婆婆看病抓药也是份所当为。”



　　话音一转，“可是婆婆根本就是装病，她说买了补药，可婆婆到底吃了什么补药，每年补药钱就要五六百两银子。”



　　就是一直五十年的人参，也才需要几十两银子啊！



　　“是啊，这是吃的啥山珍海味啊，一年能吃五六百两银子。”



　　“这就是你不知道了，人大户人家，一顿饭就几百两银子不止呢！”



　　“可沈家就是普通人家啊，沈婆子这是糊弄鬼呢吧。”



　　惊堂木一拍，“肃静！”



　　周县令看向沈婆子，问：“沈婆子，你可有话说？”



　　沈婆子哪里肯承认，咬死了不说，“这老婆子年纪太大了，年轻时落下了病根，多补补不是应该的嘛。”



　　周县令又问郑氏，“你可有证据，证明沈婆子那些钱给了沈二郎？”



　　郑氏摇头。




　　内心绝望，难道今日就拜托不了这些吸血虫了吗？



　　不想一声清脆的声音突然出现，“我有证据。”



　　说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同裴令萱说过话的叶长歌。




　　郑氏回头瞧着叶长歌，神情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叶大夫的孙女会在这里，她这是要帮她？




　　周县令并不计较她贸然开口，随口问道：“你是何人？有何证据？”



　　叶长歌屈身行礼，“民女叶长歌，略微懂些医术，刚刚沈婆子说一年五六百两银子的补药，都被她吃了，若果所言属实的话，她就不能完好的站在这里了，沈婆子本人就是证据，都不用诊脉，就可以看出她身体很好，若是吃了那些补药，怕是……”



　　沈婆子迫不及待的反驳，“老婆子身体好，都是因为吃了补药的缘故，今后老婆子还得继续进补，才能长命百岁啊！”



　　哼，今天老婆子非要让不孝儿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等回去，就找郑氏那个搅家精要钱，要不不能让她满意，她非得做主休了郑氏不可。




　　叶长歌翻了个白眼，“沈婆子，你莫不是听不懂人话，我是说，你若是吃了那些补药，早死十回八回了。”



　　沈婆子回头看到叶长歌一眼，一双眼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这会儿若能开口，不知道多少脏话来骂她。




　　周县令道：“此话怎讲？”



　　叶长歌道：“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即便是补药，也不能乱吃，若是身体太过虚弱的人，若是吃了大补的药，那是要命的事。”



　　又问沈婆子道：“世间最贵的补药莫过于人参补气丸了，沈婆子，你吃了几颗啊？”



　　沈婆子根本就不了解，只得随口说个数字，“一，一瓶。”



　　“人参丸一般一瓶二十个，所以你吃了二十粒对吧？”



　　沈婆子胡乱点了点头。




　　“撒谎！”叶长歌指着她大声道。




　　“人参丸一般一瓶两颗，一颗十两银子，若是她真的吃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还有就是，若是她真的吃了二十颗，如今早就该卧病在床了！”



　　最后，叶长歌看着沈婆子，总结道：“所以，沈婆子的话，完全不可信！”



　　小沈氏见婆婆败下阵来，终于出声，“你不过是个小姑娘，你行过医吗？”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罢了，说的话谁信？




　　叶长歌没看她一眼，面向周县令，叉手道：“我是一名大夫，我为我说的话负责，如果大人不信的话，可以请任何一位大夫来询问，我刚刚所说的都是尝试。”



　　叶长歌说完，想到哪里不对，又补充一句：“当然，不能是庸医。”



　　周县令难得露出个笑容，身体往后轻轻一靠，道：“本官信你，但不知道沈婆子，沈氏你二人信不信？”



　　不等婆子二人反应，门外看客中又响起一道声音：“周大人！”



　　后面一位看热闹的老头，跨进门槛道：“下官太医院太医张茂业。”



　　周县令在堂上站起来，拱拱手，“原来是张太医。”



　　回头吩咐左右，“来人，给张太医看座。”



　　张太医摆摆手，“下官只是看客，不敢打扰周大人审案。下官站出来，只是想为这位小大夫做个保，方才这位小大夫的话，句句是真，没有半点夸大其词。”



　　“除非身体的铁打的，否则沈婆子的话，就是撒谎。”



　　“这人都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嘛？”



　　“这沈婆子可真能扯，公堂上居然还敢撒谎！”



　　“反正我不信有人是铁打的。”



　　裴令萱笑着道：“听说城北的庙里，供的关二爷就是铁打的。”



　　此话一出，众人均纷纷大笑。




　　苏和钰看着调皮的裴令萱，宠溺一笑。




　　却不知道张太医，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公堂太吵，周县令拍了下惊堂木，众人才安静下来。




　　张太医冲着周县令拱了拱手，退回到人群里，余光不停的打量苏和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