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现在说的好听是平妻，户籍在苏家，但只要苏老太太手里还是握着她的卖身契，只要这老婆子一句话，牛氏照样从云端跌进谷底，还是一个伺候人的婢女。




　　就算给苏家生个苏康乐又怎么样，苏老太太不称心，就能让牛氏一辈子翻不了身，所以牛氏憎恨这老婆子的同时也是害怕她的，所以只能讨好，现在跪下认错算得了什么，只要苏老太太一死，那就没人奈何得了她。




　　“你个没用的东西！就在这跪着好好反思，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起身！”苏老太太并没有因为牛氏的认错而熄火，反而甩了甩袖子进了厢房，让牛氏在院子里跪下。




　　牛氏就算骨子里在卑微，也是苏家的平妻，平日里苏老太太在房里对牛氏说在难听的话，怎么处置她，牛氏都能忍下，可眼下院子里有丫鬟，牛氏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注视着。




　　即便那两个丫鬟并没有把目光看过来，可牛氏的自卑心作祟，她可以在苏老太太面前被怎样数落，可当着丫鬟的面她很难堪，她受不了，暗自咬牙将苏老太太恨到了骨子里。




　　此刻苏老太太躺在厢房里的榻椅上，身旁的丫鬟给她扇着扇子，丝毫没有感知到危险的来临，也可以说她做梦都没想到在几天之后丢了性命。




　　牛氏这一跪就是一个时辰，苏家后院的地本来就不平，有细小的石子，跪在上面时间久了都陷进了肉里，牛氏的膝盖都已经失去了直觉，苏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他也不敢给人扶起来。




　　苏老太太什么脾气苏恒最清楚，老婆子正在气头上，她不开口，苏恒擅作主张让牛氏起来，只会迎来更加严厉的处罚。




　　“雪儿，你在忍一忍，等一会娘消气就好了。”苏恒并没有相信苏老太太的话，只当是他娘把责任故意推到了牛氏身上。




　　也可以说是这些年牛氏伪装的太好了，温柔善良脾气温和又孝顺，把苏恒伺候的服服帖帖，全然忘了记当年牛氏是如何刁难邱金水的。




　　牛氏没有说话，只是落下了两滴委屈的泪水，她以为自己这样，苏恒就会觉得苏老太太无理取闹，母子之间的隔阂就越深，渐渐离了心。




　　只是牛氏还是天真了，自以为拿捏住了苏恒的心，殊不知苏恒骨子里就是一个软弱的人，今天要不是害怕挨板子，也不会不顾苏老太太阻拦去了县衙。




　　就像现在他明明心里头认定是他娘在无理取闹，却连句话都不敢给牛氏说，只是让牛氏忍一忍，可见牛氏在他心中的地位并没有多高，牛氏还沾沾自喜抓住了苏恒的心。




　　“娘，你怎么跪着呢！”苏家的儿子苏康乐下学回来就看见牛氏在地上跪着，赶忙上前把人给扶了起来。




　　苏康乐早蒋可人五年出生，现在已经十五岁了，是苏老太太捧在手心里的大孙子。




　　不过苏康乐虽然是被苏老太太教养大，苏家也没一个好的，但小伙子却是个性子不错的，不像苏家任何一个人，更不像牛氏，明事理心眼也好，没有什么花花肠子。




　　“都怪娘做错了事，你奶奶罚着娘也是应该的，乐儿，你就别管了，等会你奶奶消气就好了。”




　　牛氏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但因为跪的时间太长，地上又有石子咯着，腿已经站不直了，又再一次的瘫在地上，好在苏康乐眼疾手快，将人给扶住了。




　　“都已经这样了，再跪下去腿还不得废了！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奶奶要这么罚娘！”苏康乐很不解，到底是什么错至于让老太太这么严重的处罚。




　　“这……”苏恒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是当爹的，不想在儿子面前丢了面子。




　　“娘，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苏康乐急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他方才进院的时候，连多福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开口询问也没问出个什么来。




　　“是……是你大娘她的侄女，来家里乱砸一通，要把你大娘跟可人的户籍迁走，娘说让她把铺子里砸坏的东西都给赔了，你爹说她不好惹，就跟着去县衙把户籍给迁了，你爹差一点就挨板子了，是娘太自作主张了。”




　　牛氏虽然把责任都包揽了过来，但根本媒体她狮子大开口敲诈邱双的事情，不明白其中内情的人，但听这话就下意识的觉得牛氏没有错，反而是苏老太太不识好歹刁难儿媳妇了。




　　邱双不管有多不好惹，可牛氏的出发点就是为苏家着想的，打坏了东西就是该赔的。




　　当然苏康乐这人考虑事情比较全面，他也没有完全相信牛氏的话，即便牛氏是他的亲娘，他也不傻，小时候牛氏是怎么刁难邱金水母女的，他都历历在目。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没造成太大的损失就别去计较了，娘你先回房去歇息，奶奶那头有我去说。”毕竟是自己的娘，苏康乐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牛氏在院子里跪着。




　　苏康乐跟苏家任何一个人都不算亲昵，唯独对邱金水这个大娘跟妹妹可人很亲近，苏康乐还撮合苏恒跟可人的父女关系。




　　只是苏康乐越是这样，牛氏就越发妒忌邱金水，明明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凭什么跟邱金水母女俩那么亲近，不知道还以为那才是亲娘仨，而她却是个旁观的外人。




　　牛氏挑拨苏老太太对邱金水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直到汪宏远把曹婉心带回了汪宅，邱双跟他闹了矛盾半年都不出门，苏老太太就借势让苏恒休了邱金水。




　　把邱金水跟蒋可人母女俩全都赶了出去，苏康乐下学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本来苏康乐在茂林书院是走读的，不用住在书院，每天下学之后是回家的。




　　自从邱金水跟蒋可人离开苏家后，苏康乐便搬进了书院，只有在休沐日的时候才回来一次。




　　有了这话，牛氏也不再强装要继续跪着，她知道那死老婆子平日里最疼儿子，只要她儿子一句话，那老婆子也不会再说什么。




　　不过牛氏已经不想再忍了，苏老太太的身子骨硬朗，少说还得再活二十年，这二十年她都要受屈辱，明明是苏家的夫人在那死老婆子就是一个奴婢。




　　牛氏要先下手为强，心道：只要那死老太婆死了，那在苏家还不是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