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胭脂见朱凝月进来，强忍着痛，从嘴里说出一个字。




　　朱凝月十分嫌恶的捂着口鼻，走上前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给胭脂递了过去。




　　她一个堂堂大小姐，竟然伺候起一个侍女来，朱凝月越发的厌恶胭脂。




　　“嘶……”




　　胭脂抬起手接过水杯，就牵动了后背的脊梁骨，疼的龇牙咧嘴，手也没有力气，杯子握不住，掉了下去。




　　杯子落地，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水也撒的到处都是，朱凝月没能幸免，脚背上也被淋了水。




　　朱凝月下意识的就想骂出来，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




　　她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又重新给胭脂倒了一杯水，这次她没有让胭脂接过去，而是亲自喂给她。




　　胭脂仰头抿着水，咕咚咕咚贪婪的吞咽着。




　　朱凝月此刻脑子里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声音。




　　杀了胭脂！



　　趁着她现在虚弱，院子里又没有别的人，闷死她神不知鬼不觉。




　　朱凝月想那么去做，可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杀。




　　好歹胭脂跟了她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下得去狠手。




　　两个声音在脑子里打架的功夫，胭脂已经把水喝完了，杯里没有水了，可朱凝月的手还横在那。




　　胭脂叫了两声小姐都没反应，只能提高声音道：“小姐！”




　　朱凝月猛然回过神，将水杯给拿到了一边。




　　“小姐，您……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胭脂见朱凝月十分反常开口询问道。




　　“没有，你别瞎想了，好好养你的伤。”朱凝月矢口否认，天知道她刚才走多挣扎，才让感性胜过了理性。




　　话音落下，朱凝月就准备起身离开。




　　要是在呆下去她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胭脂。




　　虽然朱凝月是个大小姐，胭脂是个签了死契的侍女，生死都窝在她的手里。




　　但毕竟在一个院子里十几年，有一点感情在的，别看朱凝月平时嚣张跋扈，对付起人来都不手软。




　　可那也只是借刀杀人，要是自己动手，她就不敢了。




　　当年朱凝月因为被自己养的小猫给挠了一下，她就给掐死了，结果一连做了一年的噩梦，天天梦见那只猫来索命。




　　最后还是朱夫人又是找法师超度，又是找大夫治梦魇才算完。




　　胭脂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只猫而躲过一劫。




　　这厢大皇子府沉静下来，那厢皇宫里季怀容得到朱凝月有孕的消息后坐不住了。




　　直奔沈太后的凤仪宫。




　　“主子，皇后娘娘求见。”沈太后身边伺候的桂嬷嬷请示道。




　　“请进来吧。”




　　沈太后摆了摆手，眉头轻轻皱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知道永安宫的不会平白无故就来的。




　　季怀容得到允许后，桂嬷嬷引着她进了正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季怀容朝着沈太后行了跪拜礼。




　　这是皇室内最崇高的礼仪，只有在太后寿辰的时候，皇帝会带着众多嫔妃向太后行此大礼。




　　平日的时候，只需要作揖便是。




　　但先帝重视沈太后，留下的规矩是让楚振邦日日都来行礼问安。




　　沈太后是个喜欢清静的，楚振邦登基后，她就在凤仪宫隐居，除了必要的日子，不然她是不会露面的。




　　所以就把请安这个规矩也给省去了。




　　“起来吧。”沈太后对于季怀容的打扰并没有表示出不喜。




　　毕竟季怀容是东宫皇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更何况她与楚楚重山这个皇孙关系好，本着爱屋及乌的态度，对季怀容也看顺眼几分。




　　“儿臣此次前来，是有个喜事禀告给母后的。”季怀容也没敢卖关子，因为她知道沈太后不喜欢那些虚的。




　　沈太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季怀容，随后又闭眼转起了手里的佛珠。




　　“皇后是想说朱氏有身孕的事吧，你的心思，哀家都清楚，哀家当年告诫过你的，你且还记着呢？”




　　这些年别看沈太后深居在凤仪宫，可这宫中以及朝廷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清楚。




　　“儿臣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




　　季怀容没想到沈太后会连宫外的事情都这么清楚。




　　她知道沈太后不简单，不然怎么会一个民间女子成为皇后，没有儿子傍身却还能稳坐太后的位置。




　　在后宫三十三年来，季怀容看得出楚振邦对沈太后这个嫡母的不喜，却又不敢不敬。




　　只要沈太后一句话，楚振邦必须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到时候秦淑妃跟他的儿子，那就是掀不起风浪的泥鳅。




　　难道秦淑妃还能联合秦家人篡位不成！




　　“那皇后便说说看，当年哀家跟你说了些什么吧。”




　　季怀容心里的小九九，沈太后都明白，但她同样也知道皇孙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她意思就是，这个皇位山儿不想要，就不强加给他。




　　“母后当年告诫儿臣，说皇上心里有一块疙瘩，需要慢慢解开，不能只想着得到，不想着付出。”




　　季怀容一句不落的将当年她入宫之时沈太后所的话，一字不落的叙述。




　　“不错，那皇后可有按照哀家的意思去做？”




　　沈太后摇了摇头，虽然是问句，但这些年季怀容是怎么做的，她都看在眼里，根本没把她的告诫放在心上。




　　当初楚振邦的正妻离世没过百天，他便登基成为新皇。




　　身为丞相的季正堂，发动朝廷百官逼迫楚振邦立后。




　　即便那时候的季怀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可她也知道这件事。




　　楚振邦用尊重她的意思来搪塞过去，哪曾想季怀容竟然答应了。




　　季怀容是做皇后了，可她还没入宫门就已经被楚振邦在心里打入冷宫了，又怎么会有夫妻情分在。




　　不想付出就要有回报，那是不可能的。




　　沈太后而今能在这个位置上，这几十年来她又付出了多少，深宫之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儿臣不明白母后的意思。”季怀容不明白沈太后为什么这么说。




　　当初是楚振邦自己询问她的意见，她喜欢楚振邦就给答应了，这难道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