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町家离开前，我改变主意，答应他下个月开始就给他提前加工资，跟茅汶工资一样。


　　他建议我把茅汶开除了，我并没有采纳，这样只会让多方的矛盾加剧，我打算去找茅汶好好聊一聊。


　　他既然会做这种法术，他自然就会知道那对于他自己是有极大报应的，他怎么愿意为了一点钱就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打算隔两天再过去找茅汶，毕竟我才跟朱町聊完就去找他有些操之过急，我想有个过渡期。


　　没想到，安静不到几天的城市，夜里晚上又炸开了锅，碎脸女尸又出现了一具，这次不是在高校，而是在城市东部的一家宾馆内。


　　一对小情侣中午三点多就住了进去，夜里男朋友发现女朋友不见了赶紧出去找，结果最后居然在宾馆的另一间房间内发现了她的尸体。


　　她的四肢断成了好几段，整张脸碎得就像马赛克一样，从腹部揭断开，身下的床单被鲜血浸透了。


　　目前那家宾馆已经被封锁了，现在是凌晨2点多，事情就发生在几个小时前，整座城市上空的恐怖气氛无形当中又厚重了很多。


　　但目前正是案情最紧张的时候，我是没有办法靠近去调查了，只不过宾馆相对于高校来说应该比较容易沟通一些。


　　第2天早上我去了门店的工作间，正好只有茅汶一个人在，他正在扎一个纸人。


　　我问了他，他说是给一个有钱人的老爹扎几个仆人，并且对方还特意交待了要扎几个会捏脚按摩的技师，他老爹生前很喜欢去做按摩保健之类的。


　　我猛然想起了他在扎给高小兰那批纸扎坐骑当中动手脚的事，突然之间我觉得他正在扎的这个纸仆人会不会也……


　　我迅速掐灭了这个想法，我跟他聊了几句，然后我谎称我那边新接了一批活，需要他过去扎几个物件，那边人手不够，而且技术跟不上。


　　他爽快的答应了，说下午2点以后过来。


　　两个门店之间隔得还挺远的，坐公交的话也得20多分钟。


　　下午2点，我便在门市的工作间等他。


　　他还来得挺准时的，2点过5分不到他就进来了。


　　“哟，怎么就咱们俩人？”他笑了笑，拉过凳子坐下来便开始摆弄面前的那些材料。


　　“东西先放一放，我们聊几句吧！”


　　他一听这话面容立刻就僵硬了，不过他还是迅速镇定了下来，点点头，翘起二郎腿，双手习惯性地放在膝盖上。


　　茅汶跟朱町年纪相仿，不过性格迥异，茅汶话不多，但也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只是说话很懂得分寸。


　　“前段时间我们那边的门店，总是有一个叫孔老太的老太太来烧纸，从她的字里行间当中透露出，她在我们门店曾经买过的东西有问题，害得她的朋友高小兰家里出了事。”


　　“这件事情我调查了很久，发现其中有些奇怪的关联，我想请你跟我说实话，我们尽量把局面挽回一点，否则还会出大事的。”


　　我说话的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我，没有丝毫的躲闪，眼目光也没有聚焦，我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或许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敢于做那样的事情。


　　他没有开口，似乎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便把我想说的一口气跟他说了个明明白白。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无动于衷，所表现出来的淡定好像我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


　　于是我便继续说道，“你应该明白你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想你这样的聪明人是不会做傻事的。”


　　“对，是白间玲大妈给了我钱让我做的。”


　　我愣了一下，没料到他居然这么干脆就认了。


　　“她跟我说死者高小兰曾经害得她吃了很多苦，差点毁了她的家庭，而且她当时怀着她的小儿子，也因为极度痛苦流产了，我没想那么多，既然她给钱我就做，谁不想多赚点钱呢？”


　　“可是这是很损阴德的事情，你就没想过因果吗？”


　　茅汶迅速摇了一下头，“我确实不想想那么多，是非曲直交给老天去裁定。”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很简单，我在所扎的一头狮子上面用了黑猫的毛，还有黄狗的毛，再用竹签做了一个类似于心脏的东西，把符纸塞进去封好。再塞到了狮子的肚子里，火一烧什么都没了。”


　　见我皱眉，他冷冷一笑，“你不用惊讶，我爷爷的爸爸是江湖术士，以前就是靠着这些法术混口饭吃，传到我父亲这里多多少少他还懂一些，就这样，你是准备要开除我吗？”


　　他这一问倒是让我觉得很突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因为他的淡定和冷漠让我特别惊讶，我没想到他在被我揭穿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像他这么做是对的。


　　我摇摇头，正色道，“我当然不会那么做，你没有冒犯我，你只是接受了别人的钱，从而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一码事归一码事。”


　　茅汶扯了扯嘴角，低头继续扎着手中的纸人，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自然。


　　“那个法术已经害死了高小兰的女儿，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之后肯定还会有别的麻烦出来，所以我想让你把解决的方法说出来，我跟你一起去破掉那个禁术，不要再让悲剧延续了。”我直视着他，可他表现出来的冷漠真的很可怕。


　　好像坐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纸人。


　　“不行！”他很大声的回了一句。


　　我一愣，“为什么呢？”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拿了人家的钱，我就得替人消灾，钱都已经花光了，我怎么可能现在去破掉那个法术？我做人不会那么没有原则的。”


　　我很是惊讶，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说得那么“崇高”。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收了一笔钱，而导致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断送了，而且日后还会滋生出更多的祸端，那样你心里踏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