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二章 阿呆
作者:苏月
发布时间:2014-02-24 00:00:00
字数:2308
川蜀之地,群山连绵,沟壑纵横,自古多险,肠道迂回,或悬于峭壁,或挂于深沟,古人李太白有诗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青云山,海拔三千,山体破碎,山谷勾连,隔山望人走断腿。因为地势过于复杂,难以修路,生活在这里的村民都靠着一条狭长的山路与外界交流。
至于经济状况,耗子到这里都要含眼泪走,漫山松树,贫瘠的土壤,加上破碎的土地,哪里有什么经济可说,村民能够养活一家人都已经不错了。
对于青云山的生活,可以用这一段话来总结:交通基本靠走,联络基本靠吼,汽车?那是啥玩意?电话?听说过
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但这里却是相反,因为极为落后的交通和经济,村民基本与世隔绝,所以这里的民风非常淳朴,没有外面世界的尔虞我诈,一方有难,四方支援。
灵树村,居于青云山深处,算是山里比较大的一个村落了,村子里有着一百余户的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大多数村民一辈子的生活,这么多年来,极少有人走出去青云山。
前些年,国家搞什么教育建设,县里倒是下来了几个干部,说要在这里建一个学校,结果却是不了了之,因为路实在太窄了,领导的车进不来。据说,领导考虑面子上的问题,不想如此失信于民,领着一众人要步行进山,走了三里路后,被险峻的山路给吓了回去
灵树村的村民也从此不再幻想着此事了,被激荡起的波澜又恢复了平静,大家继续着往日的生活,该挖地的挖地,该砍树的砍树。
四年前,灵树村倒是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是一个冬夜,入冬后,农活也早就停了,村民早早就入了睡,就连那些总是聚在一起扯淡吹牛的汉子们,也都各自回家抱着自己的娘们睡觉了。
“轰隆”一声巨响,炸醒了正在梦中遨游的村民,许多人都慌慌张张起身出了房屋,只见山里深处红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这惊呆了一众村民。这些世世代代没有出过山的村民,对于科学没有什么太多的概念,但对于一些迷信之言却是深信不疑。
村民对于突然发生的爆炸有着很深的顾忌,一些人说这是神灵发威了,在惩罚山里的妖物,一些人认为这是山里某些东西修炼成了精,很多村民则认为这是山神在发怒,要惩罚村里的人。
这个疑惑深深纠结着灵树村的众人,大家一直都痛苦在这件事上。三天后,村里一些胆大的汉子们决定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兜着一颗忐忑的心,十几个汉子总算找到了事发地点,令人疑惑的是,除了烧焦的一片土地,却是什么都没有。
汉子们又在四处找了找,却是没有什么发现,便速速回村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众人,村民们这才放下了心,大山多雷电,冬天出响雷也不奇怪,大家都猜测估计那是一道巨大闪电,经过大家这么一说,众人也都安下了心。也有一些好事村民,一天到晚就传这不是雷电,而是什么妖魔之类的邪灵作祟,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都相安无事,大家自然就慢慢忘记了。
“阿呆,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狗蛋还在尿泊里躺着呢!”牛莲花怀里抱着一岁的儿子狗蛋,感激地对身前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长相平平,听着牛莲花这么一说,脸蛋瞬间红红,一边傻笑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却是没有言语。这个小男孩叫阿呆,他不是灵树村的孩子,四年前,村长耿老头到山里打柴,在路上捡到了这个小男孩,那么冷的一个冬天,不知是哪一个狠心的爹娘竟然将这么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扔到山里,死活都不顾。
耿老头心地善良,心里一热,便将孩子抱回了家里,几天后,耿老头发现这个孩子竟然没有哭声,也没有笑声,只是干张嘴不出声,开始的时候,以为这个孩子或许是因为太小了,不会出声,等到几个月后,这孩子还是不会出声,耿老头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哑巴孩子,难怪会被父母扔到这深山。
耿老头虽然是一村之长,家里却是贫苦,只是德行高,才上了村长一职,突然加了这么一孩子,哪里顾得起啊?无奈之下,他召集了全体村民,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养活这个孩子。灵树村民风淳朴质厚,经德高望重的村长一开导,这件事就这么应了下来,以后,这孩子由各家轮着照顾一天。
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也没有个名字,耿老汉一叹气:“可怜你无爹无娘,又是一个哑巴,只是呆笑呆哭,以后就叫你阿呆吧,希望你长大后可以灵灵活活的。”
就这样,阿呆便在灵树村生活了下来。转眼已经四年了,阿呆在众村民的共同养育下成长了起来。阿呆没有让村里众人失望,心底无比善良憨厚,别看他只有四岁,却是四处帮村里忙,只要是能做到的事情,他都会去帮大家做。
看着阿呆离去的背影,牛莲花摇头叹道:“这么一个善良的孩子,却是一个没有爹娘的哑巴,这上天真是不公啊。”
今天要到张伯家吃饭了,看看日头,快到了中饭的时间了,阿呆便朝着张伯家走了去,一路上,碰到了许多从地里回来的人,阿呆不会说话,只能朝着大家不停地笑笑和点头,大多数村民都会带着怜惜地感情摸着这个小男孩的头。
“哟,阿呆,你来了,我和你张伯正准备喊你吃饭呢。”张婶正出家门,便碰到了阿呆,满嘴笑道。
阿呆微笑着不住的点头,这就是他高兴的表达方式了,憨厚无邪的笑容,最是动人。怜爱地摸了摸阿呆的后脑勺,张婶拉起阿呆进了屋子。
“阿呆,来,这是张伯今天捉的野山鸡。”张伯撕下了一只鸡腿,伸着筷子,示意着阿呆拿碗过来接。
阿呆看了看张伯家里的两个儿子,忙摇头,村里很穷,大家都没有什么钱财,许多村民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荤腥,张伯家的两个儿子,大的十八岁,小的十六岁,每天都在地里干活,很是操劳,阿呆虽然小,却是比同龄人要通事理,硬是没有接过鸡腿。
“好了,阿呆弟弟,”张伯的大儿子张大牛扯过阿呆的饭碗,将鸡腿硬生生塞到了他的碗里,“男子汉的,扭扭捏捏,这里就你最小,这个就是你的!”
阿呆双眼有些湿润,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个被爹娘抛弃的孤儿,本应该给山里喂狼的没人要的哑巴东西,却被大家如此照顾,阿呆没有说话,低下头,哽咽地扒着碗里的饭,眼泪却是一滴一滴落在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