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一章 撕裂

作者:冬月 发布时间:2014-04-16 00:00:00 字数:4146



难得的周末悠闲时光,往常白尘一定会埋头大睡到日上三竿,可是现下情况却是不允许她这么做,想想冲着自己招手的毛爷爷,白尘还是咬咬牙爬了起来,洗漱过后习惯性的套上自己的运动服,突然想到今儿个是周末又看了眼外面萧条的景象,果然把家里的厚衣服全部拿过来是正确的选择。

一切准备妥当了之后,白尘推开寝室楼的大门瞬间一股凉风直扑面门,在心里小小的得意还好自己武装齐全了之后这才想到,似乎自己已经有迟到的嫌疑了,今天是给夏杞补习的日子,本来是想在学校的多媒体教室里的,结果这个星期偏偏被外来的教授占用去不知道讲什么知识理论了,无奈两人经过再三讨论决定改为去夏杞家。

刚开始夏杞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白尘说不惊讶是假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夏杞的情况白尘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他现在一直和叔叔住在一起领她这个外人回去的话多少还是会为他带来点麻烦吧,据白尘所知夏杞的这个叔叔也真的就只是个叔叔而已,本想开口拒绝,夏杞却好像是看出来白尘心中所想,沉默了好一会才默默道是父母生前的那个家,只有他一个人,话已至此如果再说拒绝的话反倒显得自己太过于扭捏,索性白尘就答应了下来,而如今转眼就到了这个补习的日子。

下了公交车之后白尘左右的看了一眼周围,按照脑子里夏杞告诉她的住址开始摸索起来,白尘是路痴很少有人知道,但是不知道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成功的甩掉这个毛病,愣是绕了好几个居民楼白尘不由的有些懈气,抬眼望去这应该是高级小区吧,看不出来夏杞家还是个有钱的角色,掏出电话想打给夏杞问问接下来的路程,动作却突然僵在了那儿。

“怎么办,我竟然忘记跟他要电话号码了啊!”白尘抱着头欲哭无泪。

“我这个脑子怎么不去死!!怎么办?怎么办?”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要暴走。

今天周末尹洛难得好心情的推开自家窗户,眼神刚往下一扫就停在了楼下一个女孩儿的身上,好看的眉毛饶有兴致的挑了挑,这个女孩儿不就是那个白尘么,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早?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索性慵懒的坐在落地窗旁边看着眼下这个正在抓狂的女孩儿。

“尹少爷,周科长已经到了,您…”管家推开门在一旁提醒道。

尹洛黑色的瞳孔静如深潭点了点头,“知道了,马上就过去。”说话间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窗外才扬长而去,管家对把尹洛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待他走出去走到窗边侧目,什么也没有,楼下只能看见一个穿着褐色运动服的男孩和一个黑发披肩的女孩,依照少爷的性格对这种事一定是全然不见的,那么到底在看什么呢?管家疑惑的摇了摇头。

“白尘你果然是只比我多吃了两年白饭而已。”夏杞看着一旁耸拉着脑袋的白尘毒舌道,约好的上午八点,结果他怕自己晚起硬是设定了一个闹钟早早就起床等她,结果九点多了还不见她人影,想到打电话这才发觉根本没有联系方式,想到白尘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保不准是迷路了,在附近转了好几处地方,果然看见她在那里拼命的直跺脚。

“还不是你自己没说清楚,这这么大我上哪儿去找你说的具体位置。”

“你的眼睛是摆设么?”

“……你怎么知道下楼找我的?”

“就你用鼻子想也不可能那么顺利找到我家。”

“你出来很久了?”白尘留意到他黑色运动服上的露水。

“啊,一会。”夏杞的眼神随意的瞥了一眼白尘露在外面的手,冻的通红眉毛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快点儿走!”也不看白尘的表情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拖着她就大步的往前走去,果然,手很冰!

“诶?”白尘也没多想,反而一头雾水的望着拉着自己的夏杞,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这人怎么这么着急!

眼神在四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就是夏杞以前的家么?怎么说呢,很大但是也很空,四周没有什么多余的摆饰品,一张大大的灰色沙发看上去很新,应该是买了不久,或者就是一直没人用,但是却是意外的干净,对面有个大大的落地窗,只不过用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初冬的暖阳,白尘环视了一圈之后随意的坐在了沙发上。

“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

“等等,我饿了。”夏杞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看着白尘满脸的无辜。

“饿了?你早晨没吃东西么?”

“本来有时间吃的,不过为了找流浪猫浪费掉了。”

“什么流浪猫…”话刚出口白尘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敢情儿这死孩子是在说自己,看着夏杞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促狭,白尘皮笑肉不笑,“赶紧去吃!”

“你要么?”夏杞说话间已经走到冰箱取出来了一桶速效泡面冲着白尘扬了扬手。

白尘嘴上刚想说着不要,这边肚子却极为不配合的发出了一声不太雅观的叫声,尴尬的瞥了眼那边好像丝毫没有听见的夏杞,白尘皱眉,“只有这个么?”白尘其实说上来是个不挑食的乖孩子,但是对这种泡面却是例外,原因是因为初二那年,白母单位自发组织旅游,结果白父硬是带着白尘吃了一个月的泡面,从那以后只要看见这种东西,白尘就是打心里眼的发憷。

“只有这个,不吃算了。”

“冰箱里没有什么蔬菜之类的?”

“没有,只有两个鸡蛋算么?”

“那也行吧,你把那个放下,等我十分钟。”

夏杞依言放下手中的速食面,看着已经走进厨房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架势的白尘目光有些怔忪,那个围裙自从妈妈出事之后就在也没有人穿过了,刚刚没发现她今天的头发没有扎起来呢,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肩膀和后背上,好像是觉得有些麻烦,被她用手掖在了耳后,粉白的围裙两边露出枣红色毛衣的袖子脚上穿着自己的格子拖鞋,这样的白尘在简单不过却成功的让夏杞的目光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白尘似乎整个心都愈发不可思议的柔软起来。

“喂喂,小夏你想什么呢?”放映过来就看见白尘那张不满的脸看着自己,夏杞一愣有些疑惑。

“我说大米在哪?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回我想什么那么入神?”

“啊,那里!”伸手指了指橱柜里的袋子夏杞的心没由来的有丝慌乱,急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厨房,白尘看着少年的背影摇了摇头,现在青春期的孩子真是难以理解。

二十分钟之后,

“你不是说十分钟就好么?”

“费什么话又不是你做说的轻巧,喏,这是你的。”

“蛋炒饭?”夏杞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不然呢,就只有鸡蛋你指望我做出什么山珍海味不成,这个可比那个垃圾食品有营养多了,你正好还在长身体废话就别说了,赶紧吃。”白尘没好气的用筷子敲了敲夏杞眼前的盘子。

“白尘,我不是孩子,我已经成年了。”听到白尘用对待小孩一样的口气教育他,夏杞心中有些闷闷的透不过气。

“啊,习惯了,感觉小夏你就像是弟弟一样呢。”白尘说着笑了起来。

“我才没有姐姐!更不是你弟弟!”夏杞突然有些激动的声音着实吓了白尘一跳,而后者自己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话刚说完就低头大口的吃起饭来。

“真是的,不是就不是,那么大声干嘛?心脏病给你吓出来你就准备养我下半生吧。”

“…….又不是养不起……”

“诶?小夏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

送走了客人,尹洛背靠在沙发上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漆黑的瞳孔像是幽静的深海看不出一丝情绪。

“那块地拍下来么?”

“哼,那个老狐狸听说天成和BN竞拍硬是加了一倍的价钱。”

“那怎么办?项目需要暂停么?”

“继续,想在我尹洛的面前占便宜他也想的太过天真了。”冰冷的笑意没有丝毫温度的爬上他的俊颜上,眼睛微眯成功的掩饰住了眼底的不屑之意。

“您是说?”那人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不错,这个项目我势在必得。”话音刚落,尹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踱步到窗边向外面探身望去,风依旧萧瑟的卷着枯叶吹向四面八方,楼底下的影子早就已经不知去向。

临近中午,阳光透过落地窗的一角斜斜的照在地下的两人身边,光线里漂浮着柔软的灰尘,地上散落着几本翻开的书,白尘背靠着沙发歪着脑袋看着手里的本子,夏杞也是同样悠闲的双腿交叠身子躺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手中的书,两人一问一答的声音漾在寂静的屋子里,说不上来的舒服和放松,丝毫没有任何的违和。

“what’syourideal?”

“Ihavenoideal.”

“Whydoyousaythat?Youareyoung!”

“Whatisthefuture?”

夏杞的声音突然没由来的有些哀伤,白尘侧过脸看去,那双好看的琉璃色眼睛罕见的闪过一丝迷茫,白尘心中一震,不知从什么时候那个不可一世的夏杞竟然已经和她如此相熟,就算是现在这样懒散的窝在一起锻炼口语也没有任何的尴尬,因为可以一起肆无忌惮的玩笑,可以互相不计后果的调侃,可以看见对方明媚温暖的笑,以至于竟然让白尘忘记了,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是被多么强大的孤独和黑暗笼罩着,那种即使她想想都会感到惶恐和不安的巨大的黑暗里。

什么是未来他说,对于从前和现在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在人海中沉浮,未来是什么定义他从来未曾敢去想过,他会有未来么?只不过是把寂寞扩大化了而已。

“Fromnowon,youarenotalone,Iwillbebyyourside.”

夏杞猛的抬起头白尘的笑容像是千年不遇的晴天一样打进夏杞的眼底,深深地仿佛被刻在心里一般,她说从现在开始他不是一个人了,她会在他身边,从来,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伴着这样明媚的笑,夏杞一时间就那样的僵住了身子,直到白尘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他才回过神儿来,温暖的触感从手指尖一点点的传遍身体的每一处神经,皮肤下的血液似乎都变的炙热了开来,夏杞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Pleasetakemeasyourlovedones.”

想要握下去的手指就这样的僵在了一起,夏杞的心中莫名的一痛,一股怒气抑制不住的袭来,猛的甩开白尘的手,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不是亲人不是姐姐!以后也一直不会是!”带着满身的戒备像是被猎人发现的野兽一样,拼命的发出凶狠的嘶吼以此来掩饰心中翻腾的情绪,看着这样的夏杞,白尘心中恍然这样想到,她不要当猎人,她不想去残忍的撕裂伪装,血肉模糊的内脏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没有同情你,夏杞,你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关心统统归拢到同情上,我并不觉得你有怎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你比我更惨的人,只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你有什么资格被同情!”说这话的时候白尘的身子都在微微的发着抖。

“……”

“Justlikeyousaid,youshouldbemature!”

“……白尘……我对不”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去,夏杞的瞳孔突然细若针尖。

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不停的提醒着时间流逝,少年手中掉落的书夹在沙发缝隙之间,直直射到脸上的阳光痒痒的,坐在沙发上的男孩就这样前倾着身体,脸深深的埋在黑发女孩的颈间,任女孩用手轻轻的将自己怀抱住,枣红色和米白色的毛衫交融在一起,明明是两种极端的色彩却说不出来的协调,画面就此定格,阳光似乎暖意更甚。

“Forever.”轻轻的一句话消散在了接下来的读书时光里。

翻译:

“what’syourideal?”

“Ihavenoideal.”

“Whydoyousaythat?Youareyoung!”

“Whatisthefuture?”

“Fromnowon,youarenotalone,Iwillbebyyourside.”

“Pleasetakemeasyourlovedones.”

“Justlikeyousaid,youshouldbemature!”

“Forever.”

“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没有理想。”

“为什么这么说?你还年轻!”

“什么是未来?”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会在你身边。”

“把我当成你的亲人。”

“就像你说的,你应该成熟起来了。”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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