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有你,我愿与全世界为敌
作者:刘月轩 著
发布时间:2018-05-25 13:33:31
字数:6844
第一次见到唐佳妍,是在我十七岁那年。
我叫周一权,除了读书学习,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好像从出生那天起,我就注定要和几何代数、物理化学、ABCD、鲁迅老舍同寝同食,而这样的不离不弃,也总让我游刃有余地对付他们提出的各种变态问题,并在同学和老师眼中成功塑造了“天才”的光辉形象。
我一直以我的学习成绩为傲,一直深信着学习是我人生的全部,从未怀疑过。
然而那一年九月,在拥有上千名学生的校园里,我与她相识,并在以后的日子里发现,我的人生不光只有学习,还有比学习更重要的——青春。有关青春的颜色,青春的味道,青春的萌发和躁动。所有关乎青春的一切都比解一道几何代数题、说一口流利的“英格丽是”来得更直接,更叫人振奋和欣喜。
她叫唐佳妍,是我十七年来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生,仅次于当时我心中的女神——林青霞。
我怀疑,女孩儿的成熟直接跳过了青春期,继而发育得令人浮想联翩。唐佳妍就是这样的人,不论是背影、侧影,还是正面轮廓,都应验了女孩儿比男孩儿发育的早这一真理。相比之下,我鼻子下面那排类似于胎毛的胡须才是青春期发育的仅有证明。
唐佳妍俨然已是成熟的蜜桃,在那段青葱的岁月里,让我的世界满眼都是明媚和靓丽。
我和唐佳妍的缘分起源于一场分桌事件,那个时候盛行男女搭配,学习一样如此。
班主任是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戴一副超厚眼镜,自然卷曲的短发,额前似有脱发迹象。传言都说她重男轻女。后来的三年中我们发现,进教室之前,她总是习惯咳嗽一声,似领导开会前的清嗓。客观地说,她面相有些凶,和我们期待的那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师相去甚远。
我所在的班级是高一(四)班,是全校八个班里学生人数最多的,不是我们四班学习尖子多,而是班主任的教学经验和成绩让很多学生家长费尽心思、挤破脑袋也要让孩子往里钻。对于我来讲,以我傲人的成绩自然被班主任徐春兰收入麾下,成为她手中一块至宝。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先是自我介绍,然后按照学生册开始点名。我是第一个被点名的同学。我本能地答了一声“到”,然后听到班主任对我进行了如下的注解:以总分720分的高分考入二中,在年级中名列前茅。再然后,我听到周围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而此时的我内心自是一番得意和骄傲,觉得身边的同学都是我的陪衬,我才是整个班级里最耀眼的主角。
接下来,班主任又点到一位同学的名字,赵舟。他的总分只比我少了5分,我诧异地看向那个叫赵舟的同学,浓眉,大眼,两腮处就像女生涂了腮红一般,看上去像熟透的苹果。他朝我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我就看到他眼中对我的蔑视和不屑,好像在说:仅仅是5分哦,接下来的三年,一定超你20分。
我的嘴角自然勾出一抹笑容,是那种“不服就放马过来”的桀骜。
班主任点到最后一名学生,唐佳妍。我仍记得当时唐佳妍的一番自我介绍彻底颠覆了我对女生乖巧秀丽的全部印象,她像一只不受驯服的野猫,浑身上下充满着邪气和机敏。
“我叫唐佳妍,我爸是老板,我妈职业‘砌长城’,而我,除了对学习不感兴趣,其他任何只要是人能玩儿的都来者不拒……”
“够了,唐佳妍……”班主任的呵斥打断了唐佳妍的自我介绍,“你要知道你是怎么来二中的,怎么混进四班的……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但你要给我记住,我绝不会允许你这一条臭鱼腥了我们四班这一锅汤。坐下……”
唐佳妍对班主任的训斥表现得满不在乎,那股潇洒劲儿竟有几分男孩子的韵味,但是,她低下眼角的那一刻,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底。
徐春兰的毒舌让我见识了她对女生的深恶痛绝,后来道听途说地知道了有关她的一些传闻。原来,她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丈夫迫于压力和她离了婚。这只是传闻而已,因为高三毕业那年,徐春兰提前退休,和我们说她要去美国照顾小孙子。见她眉眼笑容都透着的幸福感,我们都深信那个传闻是假的。
我故意看了一眼唐佳妍,正巧,她也朝我这边看过来。她的眼睛美得不像话,我从未见过如此澄净透亮的眼睛。那一刻我被她的眼睛勾住了魂儿,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直到徐春兰宣布我们可以自由分桌,周围的同学开始骚动起来,我才从这漫长而短促的一分钟里清醒过来。
我赶紧收回目光,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隐藏起来。
正当我还沉醉地回味着那双眼睛时,“啪”的一声脆响,有人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整间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这份安静像极了引爆炸弹前夕的那股紧张和诡异。
几秒钟之后,同学们发现,响声来自于唐佳妍。她一手掐腰,一脚蹬在椅子上,冲着她面前的男同学勾了勾手指,说了一句:“跟我同桌,是想泡我吧!”
同学们开始起哄,我看见那位男同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同时,唐佳妍就像战胜的将军,脸上的笑容竟是那样的得意。
接下来发生的事真的令我始料不及,唐佳妍竟然径直朝我走来,拉开我旁边的椅子,把她的书包往桌上一扔,看了看我,说:“你是优等生,我是差等生,我们俩同桌可以互帮互助。”
在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的时候,唐佳妍结结实实地坐在了我的身边。她的一只胳膊紧紧地贴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正一点点渗透进我的血管。我本能地咽了一口口水,仓促地回了她一个微笑。直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当时那仓促的一笑是多么滑稽和力不从心。
唐佳妍的举动让那位尴尬的男同学受到了全班同学的讥笑,我清楚地听到那位同学对我恐吓道:“周一权,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我无辜地成了他的敌人,我觉得可笑。但有一位漂亮的女生天天坐在自己身边,就算全世界都与我为敌,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位同学愤然跑出教室,我听到有人叫着他的名字追出去。他叫张小迁,追出去的那两位同学是他的死党,瘦一点儿的叫杨禹,高一点儿的叫邱俊。冤家路窄,他们竟然是我同寝舍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完全被舍友们孤立了起来。而另两位舍友,一位是班长孟飞,一位是学习委员赵舟,这两位因为学习一直视我为劲敌。所以在我一边享受着与美女同桌的惬意时,一边还要承受着水深火热的宿舍生活,我的高中时代就这样开始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宣布了班干部的名单,而我,意外地没有出现在班干部的名单中。为此,我有一点儿失落。
从小学到中学,我要么是班长,要么是学习委员,再不济也能当个课代表。可上了高中,反而什么都不是了,这种落差,心中难免不舒服。为此,一下课,我第一个冲出教室,班干部开会,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下楼的时候,唐佳妍叫住我,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是挺失落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却连个课代表都没当上,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
我看着她,连一句回应的话都说不出口,多年积攒下来的虚荣心让我恨不得立即消失在她眼前。然而她却很随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说:“甭气馁,不就是小小的班干部嘛,当不当,都死不了人的,开心点儿。”
她的仗义豪气,让我突然红了脸。我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起,简直还不如一个女生的心胸开阔呢。随即,我笑了笑,以证释怀。
她见我笑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率先走下楼梯。
我怔了半天,忽然心情开阔了起来,班干部当不当,的确死不了人,而且高中学习那么紧张,我可没时间去理班上的闲事,放着大好时光不用在学习上,简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这么想着,心里那份小小的失落也就荡然无存了。比当班干部更重要的是学习,只要拿个好成绩,将来比班干部更风光的头衔还不是唾手可得?
我不再纠结当不当班干部这件事了,一想到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看到唐佳妍,并且就坐在她身边,美得我居然笑出了声。打我身边走过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才觉得这种窃喜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我一路哼着歌回到了宿舍,那种得意简直是欠揍的节奏。我一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张扬,可唐佳妍是我同桌这件事,几乎改变了我的性格。这在当时,还没弄清楚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愫,却知道能和唐佳妍坐在一起学习,应该是我进入二中后最值得骄傲的了。可毫无征兆的灾难就在我有小小的得意、小小的狂喜之时突然降临,当我推开宿舍门的一瞬间,头顶倾泻而下的一桶冷水把我淋了个透心凉。
冷水顺着我的头顶一直蔓延至脚跟,那种冷就像数九寒天跌进冰窟窿。我如一只呆愣的落汤鸡,只听到水滴坠落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
张小迁得逞后的笑声,就像发情期的癞蛤蟆无休无止的号叫。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快步冲到张小迁面前,刚要去揪他的衣领,旁边的邱俊和杨禹竟直接将我架了起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无论如何是抵不过他们三只无赖的。我愤恨地说了一句:“不服单挑,搞什么恶作剧?”
张小迁邪恶地咧嘴一笑:“就你?恶作剧就能玩儿死你,单挑,我怕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多嚣张,多自吹自擂。他们三个一字排开,冲我横眉冷对,像极了古惑仔里“山鸡”“**”和“蕉皮”那副“不服你来砍我”的屌样子。我不屑和这种人较真儿,更不可能势单力薄地和他们硬碰硬。我没再说话,而是拿起我的洗漱用具朝水房走去。
身后响起三个“古惑仔”对我嘲讽的笑声。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没有了漂亮的羽毛,更没有了雄赳赳的气势。
当我重新回到宿舍,那三个“古惑仔”居然悠闲自得,好像刚才的恶作剧不是出自他们之手。我没理他们,直接躺到我的床铺上,闭着眼,假寐。
分桌风波并没有结束,徐春兰知道了我和唐佳妍坐在一起,就把我叫去办公室谈话。谈话的内容无非是罗列一些唐佳妍以往的劣迹,并严厉警告我离这个问题少女越远越好。
在徐春兰的嘴里,唐佳妍简直称得上是无药可救、自甘堕落的不良少女。初中三年被开除过三次、劝退四次、自动转学两次。打架、翘课、抽烟、早恋样样落不下。唐佳妍家有的是钱,只要肯出钱,就有学校愿意接收。她能进二中坐在高一(四)班的教室里,徐春兰直言,是因为唐佳妍她爸答应给学校捐一栋职工宿舍楼。
徐春兰在数落唐佳妍这些不是的时候,口若悬河,表情亢奋,唾沫星子几近喷到我的脸上。然而无论她怎么说,我却始终怀着对青春期的唐佳妍的美好印象。我把徐春兰的话当成耳边风甚至是她杜撰的八卦流言。我不相信有那样一双澄净透亮眼睛的女孩儿,会如徐春兰所说的这等不堪。
临了,徐春兰慈母一般地叮嘱我:“好好学习,以你的资质将来保送都不成问题,你们可能是我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了,我希望你能给我的教师生涯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话还是感动到了我,让我一向听到好话就会飘飘欲仙的特质更加明显了。但是关于唐佳妍,我还是觉得徐春兰对她存有偏见。潜意识里,我甚至不愿唐佳妍坐到别的男生身边。我痴心妄想地认为,我的好成绩可以感化唐佳妍。我对唐佳妍愈加地好奇了。
离开办公室,我在操场上遇到了唐佳妍。她一身牛仔装,梳得高高的马尾在脑后随着身体的摆动,煞是灵动。她看到我的时候,冲我招招手,脸上的笑容绽放得璀璨明艳。这是一张青春靓丽的笑脸,为什么徐春兰要我远离这样的美丽呢?她不是毒药,不是堕落得不可救药的少女,她富有青春的活力,拥有青春期最动感的朝气。我喜欢这样的唐佳妍。
“嗨……”她走向我,“老太太是不是让你离我远点儿啊?你听她的准没错,明天我就跟赵波儿调桌,俩学习好的在一块,指定能提升全班的学习成绩。”
唐佳妍银铃般的声音“叮叮当当”飘进我的耳朵里,我全然不知她在说什么,只看到她那口洁白的牙齿闪着炫目的光彩。
唐佳妍从我身边走过,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我的荷尔蒙开始作祟,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开始失去了节奏。
我一直目送着唐佳妍走出校门口,她站在路边好像在等什么人。不一会儿,一辆炫酷的摩托车呼啸着驶过来,在她的身边停下。我看到一个帅气的脸庞从头盔里露出来,他的笑容像午后暖暖的阳光洒落在唐佳妍的身上。
唐佳妍轻盈地跨上摩托车后座,双臂自然地环抱住那个帅气男生的腰。那一刻,我的心被狠狠捶了一下,但紧接着又觉得这是一幅温暖甜蜜的画面,是不容破坏、不容打扰的。唐佳妍整个身子都贴在那个男生的脊背上,我能感觉到她和那个男生的关系已经密不可分了。
我感觉心里空空落落的,站在操场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半天都没有动。我想着徐春兰的警告:那个唐佳妍年纪不大,换男朋友就像翻书一样,听说还打过胎呢……
我狠狠地踢开操场上不知谁乱扔的卫生巾包装袋,它轻盈地飘扬又落下,冲我咧着嘴笑。我心烦意乱,恨不得给徐春兰的嘴巴贴上胶条让她出不了声。
我一路无精打采地回到宿舍。宿舍是一栋四层楼的建筑,一、二楼是男生宿舍,三、四楼住着温暖美丽的女生。光从窗台上晾晒的衣物就一目了然。一、二楼全是三角裤和洗不出本色的白色袜子。而三、四楼则飘扬着太多五颜六色的衣物,尤其是胸罩在微风中轻摆的时候,总是让男生想象着这该是哪位女生的尺码。有时刮风下雨,不慎落入泥沼的胸罩便成了男生向女生献殷勤的大好时机。大方一点儿的女生会跑到楼下,夺过男生手里的东西,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娇羞一点儿的女生干脆不理不睬,明天上商场再买一件更漂亮的。这种事,张小迁最热衷、最积极、最愿意挺身而出,但往往得到的却是女生们啐口而出的唾沫。因此,张小迁得了一个雅号——“张小贱”,贱人的贱。
此时,我站在宿舍门外,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但很快又缩了回来。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天被淋成落汤鸡般狼狈不堪的一幕。
那件事一直在我心里以翻江倒海之势折磨着我,这不是谁赢谁输的问题,关键要是这样被张小迁他们镇压住,我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与其被吓死,不如奋力一搏,死得其所。想到这些,我用力推开宿舍门,却发现整个宿舍安静得一点儿杂音都没有。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我都能根据声音闭着眼捡到那根针。
安静不是这个时间段该有的气氛,这太过异常。往常这个时候,要么是张小迁扯着破锣嗓子号叫他的成名曲《海阔天空》,要么是邱俊光着膀子在地上练他的俯卧撑,他腹部隐隐可见的六块腹肌是他向女生炫耀的资本。而杨禹则躺在床上戴着耳机静静聆听电台的情感节目,他是情场高手,却把魔爪伸向外班稚嫩的女同学。剩下孟飞和赵舟不是在看书就是去水房洗衣服。赵舟的洁癖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承受范围,他的床铺外人甭想靠近。
可今天,这些人就像沙滩上被海水冲掉的脚印一般消失不见了,这种不寻常的消失让我觉得事有蹊跷。
我心情惴惴,像进入了恐怖屋,感觉随时都有不可预知的恐怖向我袭来。
宿舍虽然安静,但并没有异样,除了我上铺张小迁的床显得杂乱无章外,其他人的床铺都一成不变地拥有各自的风格。
学校为了提高学生们的卫生意识,特意把床单、被单换成纯净的白色,而这种白色只有在女生宿舍才能焕发它本来的光彩,在男生宿舍,它们更像是被蹂躏过多次的卫生纸。
我没有洁癖到像赵舟那样将自己的东西恨不得装进真空袋里,但也绝不会像张小迁那样一个星期不冲一回澡。我喜欢自然,不加修饰,不做作。像赵舟那样活着,我会被自己的唾沫恶心死。
我打算小睡一下再去食堂打饭,这个时候食堂的师傅们正在做餐前准备。他们会把食堂泼满一地的水,让人有种进入浴池的错觉,我非常讨厌那种湿漉漉的感觉。
我换了拖鞋就往床上躺,当我的身体以熟悉的角度接触到床铺时,悲剧发生了。我的身体像一只笨重的铅球,隔着床单直直地砸向地面。我连声音都没喊出来,臀部的疼痛已经刺激到了我的脑神经。
就在我四肢朝天动弹不得的时候,宿舍门口突然围上来一群人,张小迁、邱俊、杨禹以及隔壁宿舍的男同学们就像看了一场爆笑喜剧,咧着嘴,弯着腰,笑声此起彼伏且带着幸灾乐祸的快感。
直觉告诉我,这一定又是张小迁他们的恶作剧。原来,异常的安静就是为了等待我以如此狼狈的姿态打破;原来,那些无事可做的学生败类就是要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窘态之上。我连疼痛都顾不上了,拾起仅剩的一块床板以鲤鱼打挺之势翻身而起,挥着床板向那群脑袋瓜子砸去。
一群人一哄而散,而我的目标只锁定张小迁一人。我高举床板一路追杀,张小迁抱头鼠窜,像极了公园里的小丑滑稽表演秀。
我追上张小迁,他见我凶相毕露,赶紧转了态度:“跟你开玩笑,你看你还认真了不是?”
开玩笑?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嘛!我不跟他废话,举起床板就要拍他。就在这紧要关头,宿管老师及时出现,夺过我手里的床板,训斥道:“胡闹,这一床板下去,你俩都没命!”
张小迁一下子躲到老师身后,冲我做了个鬼脸。我似乎冷静了许多,跟这种人犯不上一命抵一命。
老师了解情况后,指责张小迁不够团结友爱,又严厉批评我缺乏抑制力,真要是伤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张小迁矢口否认设陷阱害我,并反咬一口说我才是挑起事端的人。我哭笑不得,拉着老师直奔宿舍。只有在真相面前,事实才会站住脚跟。但是,当我带着老师来到宿舍一睹张小迁恶作剧的作案现场时,我瞬间呆掉了。因为我的床铺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并且是那样牢固、那样结实。
宿管老师的脸都绿了,大概没有哪个同学敢这样耍弄他,而我可能是第一人。他明显是愤怒了,手指在空中点着我们每个人,半天才说了一句:“给你们宿舍扣十分!”
老师走后,宿舍陷入一片寂静。张小迁拉着邱俊和杨禹悄悄躲出去,好像我身上携带了某种病毒。
看着整洁的床铺,我怀疑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为什么一眨眼的工夫床板又奇迹般地恢复了原状?
赵舟扔给我一包纸巾:“你胳膊流血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受伤了。
赵舟告诉我,在我追杀张小迁的时候,杨禹和邱俊趁乱把床板搬了回来,又帮我整理好床铺。
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在老师面前出尽洋相,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而我却成了老师眼中打架滋事的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