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死恶女巫的小英雄

作者:(美)莱曼·弗兰克·鲍母 著 发布时间:2021-01-06 13:18:13 字数:4248
  突然一个猛烈的晃动,把多萝茜从睡梦中震醒,多萝茜庆幸她是躺在柔软的床上,倘若坐在地上,她也许会因此受伤。这个震动又一次唤醒了她的忧愁,她屏息等待着,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开始发生了。

  托托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它把它那冰冷的小鼻子,凑到多萝茜的脸上,仿佛在凄惨地哀诉。

  多萝茜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地环视四周,刚才还在剧烈摇晃的小屋不动了,本来乌黑的天也亮起来了,因为阳光穿透窗子照进来,填满了整个小屋。多萝茜跳下床来,跑到门口打开了门,托托依旧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小女孩多萝茜环视了下四周,然后惊奇地叫了出来,她的双眼逐渐地越睁越大,被她所看见的奇怪的景象惊呆了。

  在那片奇异美丽的景象中央,旋风十分缓慢且平稳地把屋子放了下来。那里满是一块块绿茸茸惹人喜爱的草地,茂密的树林,树上挂着各种饱满且甜美的果子。不远处的斜坡上到处长满了奇花异草,鸟儿们身着罕见的华美羽服唱着欢快的歌儿,在树林里和灌木丛中挥动着翅膀翩翩飞舞。离小路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沿着绿茸茸的斜坡冲流着,水流与石头撞击着,激起许多泡沫,发出淙淙的水声。多萝茜对此十分喜悦,因为她在那干燥的、单一的、灰色的草原上住得太久太久了。

  正当多萝茜站在草地上喜悦地望着这片美丽而又奇异的景色时,她看到一群人向她走过来,那群人是她所见过的人中最奇怪的。他们的身材不像她见过的成年人那样高大,可是他们也不是太小。客观来讲,与同龄人相比,多萝茜是一个长得比较高的孩子,但那群人似乎与她差不多高,虽然他们的外貌看起来比多萝茜大得多了。

  那群人中有三个男人,一个女人,都穿着怪异。男人们头上戴着圆圆的帽子,帽子中间耸起一个小小的尖顶,帽檐四边坠着小铃铛,当他们走动时,小铃铛叮当作响发出好听的,清脆的声音。男人们的帽子是绿色的,身上穿着绿色的衣裳,脚上套着擦得锃亮的靴子,靴子上面的小腿上缠绕着蓝色的绑腿布。女人们戴着白色的帽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从肩上打着结披挂下来,上面闪耀着金色的小星星,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像许多闪光的钻石。多萝茜觉得,这些男人的年纪应该跟亨利叔叔差不多,因为其中两个有着跟亨利叔叔一样的胡须。但是那女人一定是更老了:她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头发几乎全白,走起路来样子也有几分僵硬。

  这些人慢慢地走近小屋时,多萝茜仍然站在门口张望,他们看着她,踌躇着,耳语着,好像不敢再向前一步。但是那个小老妇人还是走向了多萝茜,她低低地鞠了个躬,用一种非常好听的声音说:“欢迎你,最高贵的女魔术家,欢迎你来到这芒奇金人的家园。我们要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因为你救了我们,你杀死了东方的恶女巫,把我们从恶女巫的奴役中解放出来。”

  多萝茜听着她所说的这些话,感到非常吃惊。这个小老妇人叫她“最高贵的女魔术家”,而且说她杀死了那个奴役他们芒奇金人的东方的恶女巫,可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多萝茜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子,被突然到来的旋风从家乡带着走了好远的路最后降落到这里,她的经历跟“杀人”这个词没有半点儿关系。可是那小老妇人正殷切地等着她的回答,所以多萝茜只好硬着头皮结巴地说:“谢谢你,但是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从不曾杀过人。”

  “无论如何,也许你没有做,可是你的屋子的确是这样做了,”小老妇人大笑一声回答道,“看!事实就在那里。”她指向屋子的角落继续说,“恶女巫的两只脚还在一块木板底下压着呢。”

  多萝茜朝小老妇人手指的地方一看,吓得轻轻地喊出了声。在那屋子架着大横梁的一个角落下面,真的伸出了两只脚,脚上还穿着一双尖尖的银鞋子。

  “哎哟!哎哟!”多萝茜叫唤着,吃惊得紧握了双手,“一定是屋子降落的时候碰巧压在她身上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小老妇人安静地说。

  “不过,被压住的人,她是谁呢?”多萝茜好奇地问。

  “她就是东方的恶女巫。”小老妇人回答说,“恶女巫已经奴役他们芒奇金人很多年了,他们日夜不休地做她的奴隶。现在,感谢你的恩赐,他们完全自由了。”

  “芒奇金人是什么人啊?”多萝茜天真地问。

  “他们就是住在这片东方国土上的人们,这片东方国土是一直由恶女巫管理的。”

  多萝茜接着问:“那你也是一个芒奇金人吗?”

  “不,我住在这里,我是芒奇金人的朋友,但是我不是芒奇金人。当芒奇金人看见奴役他们的东方的恶女巫被你的小屋压死了,他们派一个跑得最快的报信者,告诉我这个消息,让我到这里来,我立刻就过来了。我也是女巫,是北方的女巫。”

  “啊,天哪!”多萝茜惊奇地叫喊道,“你真的是一个女巫吗?”

  “是的,真的,我是一名真正的女巫。”小老妇人很快地回答说,“不过跟东方恶女巫不同,我是个受人民爱戴的好女巫,可我并不像东方恶女巫一样强壮有力,如若不然,我早就把这些被奴役的人民都解放了。”

  “但是我本来以为,所有的女巫都是恶女巫。”小女孩子多萝茜面对着一个真正的女巫,说着这样的话,不免有一点儿惊讶。

  “不,不,这个想法是一个非常大的误解,在奥芝管理的这个地方只有四个女巫。其中的两个,她们一个住在北方,一个住在南方,她们都是好女巫。我确信这事是真的,因为我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绝对不会弄错的。另外两个分别住在东方和西方,她们的确是恶女巫。但是现在,她们其中的一个已经被你杀死了,现在这里,只剩下那一个住在西方的恶女巫了。”

  多萝茜想了一想然后说道:“可是,爱姆婶婶很早就告诉过我,那些女巫都死了——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死了。”

  小老妇人好奇地问着:“谁是爱姆婶婶?”

  “她是我叔叔的妻子,我叫她爱姆婶婶,她住在堪萨斯州,我的小屋就是从那里飞过来的。”

  女巫低下了头,眼睛看着地面,似乎在想些什么,她想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来看着多萝茜,说道:“堪萨斯州在哪里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听别人提起过这个地方。但是请问你,小姑娘,堪萨斯州是一个文明的地方吗?”

  多萝茜果断地回答说:“嗯,是啊,是一个文明的地方。”

  “那么,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了。我相信在文明的地方,都没有女巫或者男巫留下来,也没有女魔术家和男魔术家。但是,你要知道,奥芝这个地方还不是一个文明的地方,因为奥芝和世界其他地方隔离开了。所以在奥芝,仍然存在着女巫和男巫。”

  “谁是男巫?”多萝茜问。

  “奥芝就是个很厉害的男魔术师,”女巫说这句话时,压低了声音,像是耳语的方式说道,“他比我们其余的几个巫师合在一起的力量还要更强大,他就住在翡翠城里。”

  多萝茜还想要询问一些别的问题,可是原本站在旁边沉默的芒奇金人突然大声地喊了起来,还指点着恶女巫躺着的小屋角落。

  “怎么了?”小老妇人问,说着她朝恶女巫一看,突然大笑起来。那被压死的女巫露出一双脚已经化为乌有了,只剩下一双银鞋,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只能这样了,”北方的女巫向多萝茜解释说,“她在阳光的照射下很快就被晒干了,这是她罪有应得。但是她留下的那一双银鞋现在是属于你的了,你把它穿上吧。”她说完就跑向那里,拾起了那一双银鞋,擦去了上面的灰尘,把它递给了多萝茜。

  “在东方女巫的世界里,拥有这双银鞋,是无比骄傲的事情,”一个站着的芒奇金人说,“银鞋和女巫的魔力有关系,但是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我们不知道。”

  多萝茜拿着那一双银鞋回到小屋里,然后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于是又跑到那些芒奇金人的面前,说道:“我希望能回到我的叔叔和婶婶那里去,因为叔叔婶婶现在一定非常担心我。你们能帮助我吗?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女巫和芒奇金人起先互相对视了一下,随后一起看看多萝茜,最后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离这里不远的东方,”其中一个芒奇金人说,“那里是一片无垠的大沙漠,还没有人能够穿越它。”

  紧接着,又一个芒奇金人说:“在南方,也有着一片大沙漠,因为我就住在那里,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南方的那片土地是属于桂特林人的,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最后,第三个芒奇金人说:“根据我的了解,同样的在西方也是一片大沙漠。那片土地上住着温基人,他们被西方的恶女巫奴役着。你要是经过她那里,她一定会把你捉去给她做奴隶。”

  “还剩下的北方是我的家,”小老妇人接着说,“在北方的边界那里,都是同样的沙漠,这些沙漠围绕着奥芝这个地方。我想,亲爱的小女孩,你可能不得不与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听完这些,多萝茜伤心地哭了,因为她思念叔叔婶婶,在这群奇怪的芒奇金人中间她感到寂寞、孤独。看见她的眼泪,善良的芒奇金人似乎也跟着悲伤、忧愁起来,他们都拿出手帕来开始拭泪。这时那小老妇人摘下她的帽子,将帽子尖顶在她的鼻尖上,同时用一种极其庄严的语调,数着“一、二、三”瞬间帽子消失不见,接着一块石板出现在眼前,石板上面还写着一行巨大的白粉字:

  让多萝茜到翡翠城去

  小老妇人把石板从她的鼻子上拿下来,读着这行大字,问道:“亲爱的小女孩,你的名字是叫多萝茜吗?”

  “是啊,我的名字是多萝茜。”说着,她抬起头来,用小手抹着她的眼泪。

  “如果是这样,那你必须去翡翠城,奥芝也许会帮助你。”

  多萝茜问:“这个翡翠城在哪里?”

  “翡翠城在全国的中心,由奥芝管理,他是个大魔术师,我告诉过你。”

  多萝茜忧愁地问小老妇人:“奥芝他是一个好人吗?”

  “他当然是一个好魔术师。但是他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不是一个人,我无法告诉你,因为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小女孩子继续问:“那我怎么样才能去到他那里呢?”

  “你必须走过去。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路程,它有时光明又活泼,有时黑暗又可怕。但是无论怎么样,我都将尽我所能地帮助你,让你免受灾祸。”

  “我自己去吗?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吗?”多萝茜望着小老妇人,眼神里满是恳求,因为她现在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不,我不能与你一起去,”小老妇人回答说,“但是我将亲吻你,没有人敢伤害北方女巫亲吻过的人。”

  她靠近多萝茜,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当小老妇人的嘴唇触到小女孩子的额头时,立刻就在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又亮又圆的印记,后来多萝茜才觉察。

  小老妇人说:“去往翡翠城的路,全部由黄砖铺砌而成,所以你沿着黄砖路走一定不会迷路。等你找到了奥芝,不要害怕他,你只要把你的故事讲给他听,并且向他请求帮助。亲爱的多萝茜,再见了。”

  那三个友好的芒奇金人也向她深深地鞠着躬,祝福她旅行顺利,然后他们就朝树林走去,穿过树林,慢慢消失不见了。小老妇人朝多萝茜微微地、友好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她左脚的鞋跟轻飘飘地旋转了三次,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也许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小托托瞪着眼睛惊讶极了,当小老妇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它仍然在她刚才站的地方大声地吠叫着。因为它对她充满了恐惧,所以当她站在那里时,它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但是多萝茜知道,作为一个女巫,她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开,一点儿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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