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摆了摆手，蹲下身子笑着说道：“叶璇同学，你多大了？”



“8,9.”叶璇回答简洁，但内容却模棱两可。



陈然并不在意，接着问道：“周岁，兴趣！”



“8，画画！”



果然如此，想要更好的询问问题，尤其是这种小孩子，不要强硬的把自己的思想或者疑问强加在孩子头上，还是要进入孩子们的频道里，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入进去，窥探患者的世界。



陈然思考片刻再次问道：“你平时都喜欢画什么？”



“人！”



人？陈然想了想后，问道:“叶璇同学，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



“鱼！”



小女孩既然喜欢画画，那就更好办了，直接带她去饭店，吃饭过程中让她画，儿童的情绪往往都能够在画中得到表现，从画来这一点来突破的效果更好。



陈然用手机搜索一下，附近有海鲜是一家叫‘碧轩’的饭店，这家饭店算是杭湖大学城最好的饭店之一，主要是做海鲜自助餐的，种类非常繁多也很丰盛。



可是一想到价格，他脑阔就疼，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不过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没法收回去。



这里最普通的也是每人两百多的价格，三人也得六七百，没办法，公司附近只有这一家有鱼。



陈然站起来看向赵婷婷说道：“赵姐，咱们先去吃个饭，顺便画个画，这样陈然能更好的来诊断叶璇的情况。”



“好的。”赵婷婷说完，迟疑的走到陈然跟前说道：“陈医师，饭钱我来吧，你不用破费。”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陈然故作大度说道：“没关系，还是我来吧，就一顿饭前而已，你实在过意不去，到时候咨询费高一点就行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每个客户的咨询费公司都有规定的，这样提前和赵婷婷说，省得后面产生纠纷，陈然也不会要多，饭前就打个半折放到咨询费里面。



为了和叶璇增进感情，他一把抓住女孩的小手握住，叶璇整个身体徒然紧绷，好像毫无准备一样，眼睛瞪大看向陈然，就连另外一只手抖紧紧的握着，极为紧张。



在去往碧轩的路上陈然买了画笔和纸，准备给叶璇画画用的，他要亲眼看叶璇到底会画出什么东西出来。



到了饭店后陈然找了一个小包间，按照叶璇的喜好点了很多种类的鱼，反正是自助餐，得劲的吃，吃饭期间陈然一直侧面询问小叶璇一些问题。



这就是吃饭的好处，人们在吃饭的时候总是一种舒适的感觉，能够让彼此更加的放松，运用到心理学中，能尽可能的降低咨询对象的警惕性，让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排斥你。



陈然看小女孩吃的差不多了，就说：“叶璇，叔叔想看你画画，你能帮叔叔这个忙嘛？”



说着陈然没有给女孩拒绝的机会，而是直接把画笔和纸张都摆在女孩的面前。



“以前叔叔上学的时候也会画画，好多人都会画画，什么房子啊，风景啊，大山啊，草原啊，叔叔都画过，感觉很简单，但就是人物画太难了。”



陈然用夸张，以及质疑的语气说：“人物画很少有人画出来，能画出来的未来都有可能成为画师，小叶璇你说自己能画人物，不会是骗叔叔的吧？”



叶璇第一次出现了正常小孩的情绪，气鼓鼓的嘟着嘴瞪大眼睛道：“叶璇没有骗人，我会画人物，你等着。”



陈然轻轻的笑着看向叶璇，说：“小叶璇，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吃鱼吗？”



陈然打算做一个简单干扰测验，正常情况下小孩子在大人面前画画都会尽可能的把自己想象中的画给展现出来，多了刻意，少了随性。



尤其是精神患者，而只有外界有轻微的干扰，他们就无法进入彻底的画画状态，但又因为技法的熟练，凭借本能去画画，这样的画才能真正展现出患者的根本问题。



这种根本问题是患者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叶璇闻言回答：“因为好吃呀，鱼肉很香的。”



看着叶璇逐渐放松的臂膀，以及瞳孔不断变化的焦距，陈然知道自己成功的干扰了，这就是一种心理惯性，尤其是叶璇这种小孩子根本就意识不到，很容易就陷入陈然制造出来的舒适空间。



然而随着叶璇笔尖的勾勒，本来还胸有成竹的陈然，却惊悚起来！



那是一副很黑暗，很压抑，很抑郁的画，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个奇怪的异形人物时，整个腹部都开始沸腾起来，那种窒息和恶心扑面而来！



陈然拿起一瓶红酒拼命的往口中灌，驱除画中人物带给自己的扭曲感。



叶璇画完后，陈然才真正看到整个人物的样子，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物，整个人物用黑白以及棕色灰色构成，身体纤细和女人一般，头颅丑恶扭曲，就想是面部器官随意挤压一般。



鼻子在眉心，而嘴在右侧，耳朵在原来的眼睛上，眼睛在原来的鼻子和嘴唇上，那种扭曲直接渗入他的脑中。



手持带锈迹的铁管，衣服残破不堪，尤其是小腹更恶心，被腹部的血液挤压呈隆起状态，和怀孕的女人腹部一样，不同的是这个奇怪的异形腹部能明显看出血液痕迹。



陈然强忍着眩晕恶习，盯着这幅画好一会，才问道：“小叶璇你能告诉叔叔这幅画中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丑八怪！”



叶璇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道。



陈然心中一笑，确实很丑的异形，叫丑八怪很贴切！



“那小叶璇你为什么要把丑八怪的脸画成这样，错位扭曲，还有他的腹部为什么那么大，看起来和怀孕一样……”



陈然话没说完就停下来了，因为陈然忽然注意到叶璇的母亲赵婷婷，此刻盯着画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目光泛散慌乱复杂！



叶璇把嘴里的鱼刺吐掉，说道：“这个头代表我们一家，这个隆起的腹部是我的弟弟！”



陈然猛然一惊！



弟弟？



陈然深深呼吸一口，这里面的问题看来很大啊，包括叶璇的问题都很大。



然后，他笑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弟弟和你们一家放一块呢，这样大家都团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