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前因
作者:迟也
发布时间:2023-05-22 11:04:16
字数:2008
小六子在外驾着车,何老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大人,是杜府了,请您下车吧。”小六子弓着身,等着何老踩着他的脊背下来,皇帝还赏了个玛瑙喜鹊啄迎春玉珠镶盒,那镶盒以大块深红与雪白的双色玛瑙挖成,白玛瑙为底,质地细腻,中间夹杂白色或透明纹路,留出鲜艳的俏色深红玛瑙雕出迎春,迎春花的花蔓缠绕,花朵盛放,面上嵌青金、珊瑚、绿松、碧玺和水晶,点缀出碧叶红花飞鸟送福之样,两侧以珍珠浮雕衔环铺首,中间一颗拇指大的贝珠包金为纽,一看便知是连城之物,一看便知道是极大的恩宠。
三个侍者顾着锦盒 小六子一人搀扶着何老入府,绿鹊与存心候在门旁,杜府仍旧是干净异常,下人们并不因为两位主子都不在而懈怠,只是干着自己的活计。存心带了人将锦盒存入库中,绿鹊笑盈盈地迎上前来:“问何大人安,六公公安。”
小六子与绿鹊行了个同为奴才的礼,她这话一出,何老心里就明白,这小六子恐怕有些来头。
“绿鹊,你去叫拿纸笔来,写封信给馥郁,叫她早些回来。”何老拄着龙头杖,就要去书房费些笔墨,绿鹊跟在后头,经过小六子的时候,头上珠钗掉了一支,所有人好似都未听见,小六子瞥她一眼,把珠钗收起来藏到了袖子里。
“何大人,您慢些走,小厨房备了好些您爱吃的菜,您定要好好吃上两碗。”
杜府的门上用着厚厚的灰鼠帐,被熏笼里的暖气一烘,越发觉得热得有些闷。光线晦暗的室内,小六子静静地等待在此,他有些惶惶不安,梁上雕刻的是繁花朵朵,这样看着有些晕眩。绿鹊掩上门,问道:“这两日可是有什么事么?”
“叫杜大人快些赶回来吧,太后已经知道她们拿了张大人了,恐怕是要变天了。”小六子压低了声音,自从上次传过字条之后,他再没来过杜府,杜蘅自己都自身难保,他不得不为自个儿做些谋划。
“是。”绿鹊从袖子里掏出一对金花鸟雀的镯子塞到小六子手中,她婉婉一笑:“姑娘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多亏六公公照拂,这些个玩意儿您就不要推脱了,便是拿着把玩吧,请公公多照拂些里头,我们这些粗人哪懂的那些呢。”
“绿鹊姑娘真是折煞我了,杜大人对我既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情,里头有消息我再来禀报。”小六子将镯子收了进来,他有些惊讶,绿鹊一个下人竟然能够随意地掏出这样的好东西来打点上下。
何老并不多留,草草嘱咐了几句,就带着些衣物回了宫。
寸心看着下面的人关严实了杜府的大门,所有人都各自忙碌着,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驿站的人早上送来了一封信,是杜晋送来的,寸心从小跟着杜蘅,与她们姐弟二人感情甚笃,也难怪他在长姐不在时还要送回信笺,寸心管家他也是极为放心的。
“小少爷寄回来的信笺,你瞧瞧吧。”寸心每日忙的焦头烂额,与杜晋书信往来的担子也就交到绿鹊肩上,绿鹊一向比她更会交际,更何况寸心在书信中总是学着杜蘅的样子叮嘱,引得杜晋连着几日抱怨道:“寸心姐姐莫要说了。”
杜晋在心中写到——江南之好,好在万物如春,连着花白老人的气色都好上一分,入了夜,茶楼里食客嘻嘻闹闹,听着说书先生讲着劳什子妖魔鬼怪,好不热闹。又说了说治水之难,好在跟随着个明白的,这两日便回了家。末了,还添了一句:绿鹊姑娘安好?
绿鹊被这一句话撩拨的面红耳赤,寸心正在数着豆子,狐疑地看她一眼,绿鹊尴尬地笑笑:“小少爷交待这两日就起身往回赶了,说是带了不少好东西,等姑娘回来了,要给姑娘瞧瞧。”
她将这封家书贴身收好,她心里头明白她与小少爷只有书信往来之谊,是万万比不上寸心的,更何况她一个卑贱的孤女,哪里又能跟风朗月清的他相比呢,只是她自己管不住自己罢了,绿鹊已经收了三封这样问候的信笺,都被她与衣物贴身放在了一起,再往前的就都烧掉了。
宫中,赵洧吟合着眼躺在榻上,仿佛看到了胞弟的身影,那年他也是这样,满嘴嘟囔着胡话,发着高热,虚汗冒了一身又一身。赵洧吟请不起大夫,只能一盆一盆的凉水端进屋子,用打湿了的锦帕替他擦拭,他缩在墙角,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地叫着“姐姐,姐姐。”
赵洧吟惊惧地醒来,穿着一身浅樱红寝衣,扯过锦被死死裹着自己缩在床角落里,流莺朦胧着睁开眼睛,看赵洧吟瑟瑟着,叹了口气。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天寒地冻的夜晚,他们的爹犯了痨病,每天恨不得把肺咳出来,又嫌弃着赵洧吟是个女孩挣不了几个钱,对她非打即骂,五岁之前身上就没有一块好地。
“爹,弟弟病了,求你带他看看大夫啊。”赵洧吟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希望这个躺在炕上抽着旱烟袋地男人能够理理自己,她的额头已经明显红肿,男人嫌她烦,一脚踢在她胸脯上,叫她滚开。
赵洧吟打两个滚,疼得蜷缩着身体打颤,她咬着牙,整个人发了狠,抄起一旁的趴地的小锤,在男人翻身时,打在了他的后脑勺。
男人长吟一声,没了气息。赵洧吟吓得将东西丢在了一旁,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炕上啼哭不止的一岁小儿,抱起他冲进了雪夜里,她一家一家医馆地求,没有钱,万事不成。
“你这孩子也算诚心,她的诊治费和药钱就算到本……我头上吧。”华贵的女人开了口,大夫立刻开始救治,这时的赵洧吟还不知这个女人会成为自己一辈子的劫难,她只庆幸于终于能活了,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