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之后过了一天，为白芙精心锻造的剑拿来了。一把乌金锻造的黑剑出现在白芙眼前，说是剑，但是剑身比一般的薄且短，叫它匕首也未尝不可。整个剑身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剑刃也是黑色的，不会反光，因此偷袭时更容易得手。剑上带着芙蓉纹的暗花，暗花花纹连着血槽。白芙可以想象到，这长剑插入人的身体后，剑身出现隐隐的血芙蓉的景象是多么的妖冶迷人。




　　一切称心如意，白芙心中对卫风更是亲近。




　　第二天，卫风便在王府侧门等她，她的离开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要不然各种风言风语传到皇上或者一些大臣的耳朵里必然会怪罪她野蛮任性，去战场添乱。




　　因为她在府里也不怎么露面，于是府中的人也只有几个知道。花青云梦苦苦哀求白芙带她们同去，但是因为前方不知道等待的是何种危险，因此白芙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府中其他事情的打理，仍然交给府里的老管家，即使她走了，府中的事务应当还是一切如常。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各骑着马上路了，路线是由卫风规划，因知道路途遥远，且白芙也不是那般追求奢华生活的小姐，因此带的东西极少。人手一把剑，一个小小的包袱，再揣些银两就足够了。




　　虽说皇城也处在北方，但是离西北边境仍有大段的路，快马加鞭大概要走半个月。看过地图后白芙发现路上要经过许多荒山野岭，看来卫风也早就有想去找沈临秋的想法了。白芙很满意，主要是事不宜迟，沈凌霄和章易已经在魏国手上。




　　两人白天骑马急行，晚上有时索性就在荒地里生一片火，睡觉时轮番守夜，偶尔到了一小镇子才能住个客栈，清洗一下身体。




　　已经四五天了，但是地图上离云国军队戍守的边界处还有很远的距离。沈临秋现在正在打仗的地方名叫葳虎坡，地势较险，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形势本应该对他们有利，但是魏国调兵容易，现在士兵还在源源不断的调过来，将城围了，而云国的西南部，胡国仍在时时骚扰，因此兵马不足，前来支援的人还在路上。眼下天气越来越冷，也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




　　越向西北走越冷，两人已经不能在野外露宿，于是有时天气不好时只能停下来，徒留心中的焦急。




　　就这么走走停停了几日，一天日头正向下缓缓地沉着，光芒为前面的一片建筑镀上了金色，他们向前走着，到了城门口看到门上挂的三个字“鹿走城”。这里竟是鹿走城了，鹿走城离云魏边界已经很近，过了鹿走城向北再走一日就可以到沈临秋戍守的地方。




　　白芙和卫风心中都舒了一口气，终于要到了。




　　“那我们今日便在此住下吧。明天差不多可以到葳虎坡，不必急。”卫风手下已经带来葳虎坡被围的消息，因此他们若是进城也是非常困难。




　　白芙虽不想停留，但是最近这地方已经下起雪来，夜间温度极低，四周还都是荒漠，遇到野兽危险是不必说的，也许还会碰上些打家劫舍的强盗。边境之处，自立帮派的人很多，不能不防。




　　于是白芙点了点头。




　　两人进城时天还未完全黑下来，原来和平时期，鹿走城属于云国和魏国商交重地，云国丝绸瓷器上等，魏国盛产珍奇珠宝和鸟兽，因此大家都在鹿走城交易。




　　那时城中一片繁华，如今交战已久，商品往来早已停止，城里现在早已是一片萧瑟，人也没有多少。




　　走进一个客栈，里面只有一个的老板，看起来四十来岁，鹰鼻鹰眼，斜插一对眉毛，看起来有些凶恶。




　　见有人上门，粗声粗气的叫了一声“来福”，然后就不理他们了，兀自在柜台后面扒拉着算盘。听到老板叫自己，帘子后面过来一个十几岁的伙计，那伙计还算勤快为他们安排了客房，告诉他们晚饭过一会送上去。




　　白芙和卫风打算出去逛逛，这让伙计有些为难，他知道两人是外来的，但是不知道这时候来边界附近有什么事，自然以他的身份也没资格管，因此也没多问，只是好心告诉他们一定要早点回来。这地方以前总是遇到魏国人的洗劫，深夜在外面呆着还是不方便。




　　两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出门后，白芙和卫风随便逛了逛，这个城中有能力伴奏的基本上都搬走了，只留下一栋栋空旷的房子，有的窗户破了，有的半面墙都没了，屋外的杂草已经长到和房子一边高，将那些废弃的房屋藏在他们中间，成了老鼠、鸟雀的家，这片景象看起来十分的萧瑟。




　　街边剩下的更多是没有多少行动能力的老人，他们坐在门槛上倚在门口，望着落日的余晖发呆，似乎灵魂已经离开，只有苍老的驱壳。剩下的是一些父亲已经被征去当兵或着双亲都已经在战乱中丧失的孩子，他们天真的在街上跑来跑去，不知道世界上苦难为何物。两个小女孩还在为一根红绳争吵不休，旁边的小野狗冲着她们乱吠。




　　这个城中剩下的年轻男性很少，走了几条街也不见几个。




　　白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卫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回去吧。”




　　卫风声音中充满无可奈何，他们又能做什么呢？魏国的皇帝放弃和平和百姓的安逸，一意孤行发动战争，不光云国如此，听说魏国国内也是赋税严重，民不聊生，所以有一个明智的君王是何等的重要。




　　夜深了，白芙和卫风也已经睡下。




　　忽然客栈外面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人的惨叫，外面发生了什么？梦中惊醒的白芙匆忙穿上衣服，还没等她打开门，她的房间就被一个飞来的东西砸开，白芙定睛一看，那黑影竟是一个人。这时卫风跑进来，一身的白衣早已染上点点血迹，刚才那人就他踹进来的。




　　白芙还没来得及发问，卫风一把将其捞走并将食指放在嘴前告诉她不要出声。两人从客房逃到后门，路上都是死去的尸体，小伙计的身子挂在楼梯上，周围一切都是黑的，只有人的皮肤在者黑暗中能看出些轮廓，白芙看见伙计的手紧紧攥着，嘴巴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疼痛长得老大。




　　周围都是单方面的杀戮，因此刚才卫风和那黑影的打斗声吸引了其他黑暗中的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循声赶来。




　　两人躲在杂物间里面，穿过杂物间便是客栈的后街，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卫风反锁了杂物间的门，捂住白芙的嘴，把后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向外侦查着情况。




　　外面很黑，只有在客栈和普通人家门前灯笼的红光下才能看清发生了什么：每一间屋子都被破开，屋中有黑色的东西流了出来，那是夜晚的血的颜色。城中的尖叫声越来越小，慢慢重新趋于寂静，鹿走城被死亡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