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刚往下落就被白芙抓住，白芙手上用力，那个丫鬟疼的哇哇大叫，腕上能听到骨节的摩擦声。




　　白芙一把推开丫鬟，神色如常。“我的地盘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更何况我打狗从来不看主人。”她的话看起来像是对丫鬟说的，但是白芙眼睛一直盯着的是重嫣。这种把戏难道不是最低级的吗？她来这里秀什么智商。




　　那丫鬟稍微习过一点武，没想到白芙竟然能直接制服她，重嫣心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以为你自己还会嚣张多久？”重嫣冷笑，“从前的尺素不也是因为长得像白芙得了宠爱，但是皇上说除掉就除掉了。你一个小小的流萤，不过长得与那白芙更像几分罢了，但是又能嚣张到几时？”




　　白芙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流萤？什么流萤？自己不就是白芙吗？




　　“贵妃娘娘应当知道我失忆了吧，您在说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我就是白芙。”




　　“京城中谁不知道几年前还在七王府的时候，皇上的原配夫人就已经死在自己床上，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具干尸。”重嫣倒是没想到她真将自己当成了白芙，“你是白芙，那床上的谁？莫非白芙诈尸了？”




　　白芙被她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




　　“尺素是因为好歹也是官家的女儿，不能虽然改名字。而你只是一个从青楼出现的女人，皇上自然是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重嫣见白芙脸上的表情改变，似乎是对自己的话有些反应。




　　像尺素那样的聪明人从看到沈凌霄对白芙的态度时，基本就已经知道了白芙没死的事实。只有重嫣这种脑子不够用的才真的以为白芙是另一个替代品。她觉得既然前一个替代品被轻易舍弃，就说明皇上对她们并非是真情，从前的尺素是，现在的流萤也是。重嫣推断出这点后便想借此在她面前立威，毕竟自己是当今宰相的女儿，皇上总不至于为了替代品而对自己动怒。




　　白芙从来未对自己的身份怀疑过，只是重嫣这么一通话后，她体内的东西又开始不安起来，黑色的气体蓦地从指尖窜出。她的脑海中出现一些可怖的景象，不知怎么回事，她像是俯身看着这一切似的，漆黑的屋子中冰冷潮湿，一个人按着椅子上被绑住的女人，一个将不知名的黑色液体倒入女人的嘴中。白芙的身体痉挛了一下，扑到在地上。




　　重嫣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后面的丫鬟看到白芙这个样子倒是十分来劲，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薅着白芙的头发就重重给了她一巴掌，“贱奴才。”她啐了一口。




　　白芙感觉到自己的脸一痛，另一个意识袭上心头。她摇晃着站起，左脸上有些肿了。丫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自己喉咙一痛。她用手去捂喉咙，但是双手沾满粘腻的鲜血，任她怎么堵也堵不上。白芙五指成爪，手中血红一片，是她的喉管，丫鬟惊恐的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有动静了。




　　白芙松手，将手中的东西扔在一旁。重嫣万万没想到白芙会做出这种事情，现在白芙的眼睛中黑气萦绕，脸上被溅上了鲜血，身上的白衣也像是雪中开了红梅一般。不过在重嫣看来，白芙就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重嫣吓得忘记了尖叫，她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不……你不能杀我。”她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我的父亲是宰相……他不会饶了你的。陆然……”




　　白芙笑着缓缓蹲下：“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怎么会杀你。”一只沾着鲜血的手缓缓抚上重嫣的喉咙，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嘴中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不过我听你的声音聒噪，实在是不舒服，要不然，别要了吧。”




　　白芙嫣然一笑，重嫣感觉到脖子上面出现一股让她窒息的重力。重嫣昏了过去。




　　丫鬟的血液已经干涸，外面静悄悄的，没有打猎队伍回来的迹象。




　　她因为不喜欢吵闹，所以当时分帐篷的时候要求住在营地边上。尸体被扔在营地外的杂草当中，白芙又将重嫣悄悄带回她的帐篷。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她有条不紊的清洗掉血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当屋子中一切都恢复原样，白芙瘫坐在椅子上面，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尸体你扔的离营地太近，容易被人发现。不过我已经给你处理掉了，以后你不能再这样鲁莽。”白芙的房间中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她的身体又开始进入戒备的状态。




　　“你是谁？”




　　房梁上面横卧一个男子，黑发披散下来，带着些病态的肤色上，一双墨黑的瞳仁饶有兴趣的盯着白芙，看起来年纪不大。什么时候上去的？白芙刚刚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陆然。”他邪魅一笑“是重鳐派来保护他宝贝女儿的。”




　　“你最好还是将自己的脸冰敷一下。”他指了指左脸。白芙这才想起来刚刚被丫鬟打那一下，脸已经肿了，若是不处理，晚上沈凌霄回来的时候可能会看出来。




　　白芙见他没有什么恶意：“既然你是保护重嫣的，刚才为何袖手旁观？”




　　“只是觉得你更加有趣罢了。”他咧着嘴：“我喜欢你身上的东西。发起疯来的你太美了，让我不忍心打断。”




　　白芙心中默默吐槽这人八成也是个疯子。“那个重嫣可是已经让我弄哑了，你不怕重鳐怪罪于你？”




　　“无妨，反正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到时候走了便好。”陆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在上面呆着，但是你应该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吧？”白芙的手中暗暗蓄力。




　　“什么事情？”陆然眼睛中闪出狡黠的光芒，他已经将白芙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装傻倒是一流，白芙心中暗想，既然如此也不必在意他了。她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已经很累了：“我现在要休息一下，你打算在那横梁上面待到几时？”




　　陆然笑着：“那就此告别，希望美人别忘了我，以后我们可还是会见面的。”说话间人影已经消失，白芙倒惊讶起来。




　　当太阳接近地平线的时候，沈凌霄一行人回到了营地，营地中开始热闹起来。




　　白芙被嘈杂的人声吵醒，她走出帐篷迎接沈凌霄。




　　沈凌霄的身后跟了好几个提着猎物的下人，白芙听到周围的人都在夸赞。




　　小玉和简若语也跟在身后，他们脸上同样面带喜色。




　　那些下人纷纷将东西交到后厨，沈凌霄看到了白芙，他翻身下马，却被一个丫鬟拦住：“不好了，重贵妃好像是疯了！”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皆大惊失色，沈凌霄也是一脸疑惑，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在营地中待了一天就疯了？他匆匆赶到重嫣的帐篷中去看望她，白芙默默的跟在身后。




　　重嫣瑟缩在自己的床上，她的眼睛中有些失神。旁边的一个老妇擦着眼泪，看来应该是重家派来服侍重嫣的。“娘娘问她什么都不回答。”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随身的小素也不见了。”




　　白芙这才知道那个丫鬟叫小素。




　　重嫣看见沈凌霄到了床边，她的脸上抽动一下。她似是有委屈想跟沈凌霄诉说，但是看到后面一身红衣满脸关切的白芙时，她的情绪又崩溃了。




　　重嫣用被子将自己的全身盖住，任凭沈凌霄怎么好说好劝都没有效果。




　　“大夫来看了吗？”沈凌霄问着一旁的老妇。




　　“来了，大夫说她声带断了，说不了话了。”




　　“说了什么原因没有？”沈凌霄心生疑惑，知道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




　　“不知道。”那老妇哆哆嗦嗦，生怕他怪罪自己。




　　白芙悄悄出去，迎上向营帐里面好奇探望的小玉。




　　“你在做什么？”白芙将她拉到一旁。




　　“重贵妃说不了话了？”小玉一脸八卦的模样，她才不相信重嫣那个样子是声带自己坏掉的。小玉曾经听简若语说重家暗派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重嫣，但是若是有人对重嫣不利，又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要那么好事，跟自己没关系的不要多管。”白芙走向自己的帐篷，小玉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她跟着白芙一路回到帐中，小玉叹了口气：“重鳐怕是要找皇上的麻烦了。”白芙眼中神色微动，并没有说什么。




　　小玉将茶饼放在沸水中，忽然发现桌子上面有些暗红色的东西。




　　“夫人，重嫣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吧？”她小声的问了这么一句，心中猜到了一二。




　　白芙听着小玉的问题没有说话。




　　乘风正在房间看书，外面忽然飞进来一只鸽子，他认出是专门给白芙的信鸽。




　　解开脚上的信笺，里面写着两行字：沈临秋未死，明月楼地牢。




　　乘风看了心中大喜，赶紧叫人来摸清明月楼地牢的位置。




　　花青在宫中待了这些日子既没有见到灵月，也没有看到洛芷有什么行动。听到沈临秋有消息之后，她更加注意永宁宫中的动静。




　　没想到又过了两日，沈凌霄一行人竟然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