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秦又忍不住高兴。




　　这份礼物是送给他的啊，他乖巧又动人的小姑娘，是被送到他身边的啊，梁秦想，他或许不该太迁怒。




　　甚至，隐隐还有点想增加赞助的意思——甘歆都在这里了，多投点钱也是用在她身上嘛。




　　梁秦收回记忆，他微微笑着低下头去，在一室黑暗里起身去开了灯，又走回来站在床边问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晾着我么？”




　　“我没有……”甘歆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弱声弱气地表示委屈。




　　“我猜也不是，”梁秦笑着点点头，不忍心继续为难她，自己找补道：“不过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新年也确实是过得别具一格了。”




　　甘歆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借着整理头发的机会低下头去。




　　她整了半天，也没见规整到哪里去，梁秦干脆靠近一点自己上了手，嘴上还低声问她：“这么久，想好去哪里过了吗？新旧交替的时刻，是该好好想想。”




　　“我不知道……”甘歆乖乖回答，也乖乖任他拨弄自己的发丝。




　　“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甘歆忽然这么说道，听起来似乎并不很重视的样子。




　　梁秦的手还停在她发丝上，听到这话忽然就顿了一下，片刻后他收回手来，淡淡地问道：“是吗？”




　　“嗯……”甘歆抱着被子，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有发现梁秦的变化。




　　那还要庆祝吗？




　　梁秦这句话停在喉头，要出口之际却觉得自己这样听起来很是有些置气，他动了动牙齿，到底没让自己说出来。




　　“如果是和阿秦一起过得话，哪里我都会很开心的。”甘歆接着说道，她的语气认真又踌躇，心里的期待与羞涩矛盾的非常明显。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梁秦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嘴角却止不住上扬，最后那句“我也是”不由自主地就出了口。




　　“真的吗？”甘歆的眼睛明显一亮，眼巴巴地看着梁秦，眼里的欣喜那么真切。




　　“嗯，”梁秦轻飘飘地应了一声，然后赶紧拉开了话题：“但是新旧交替的日子，总得纪念一下，我们还是再想想吧。”




　　结果到最后，这一天却是在家里过得。




　　20：00



　　甘歆坐在沙发前，电视屏幕上跨年晚会正热热闹闹地开场，厨房里梁大厨的大业却即将收尾了，不同菜肴的香气在空气里混合，混成一股奇特的味道勾引着人的味蕾。




　　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应该去哪里，到后来一商量，决定干脆破罐子破摔，随便定个地方吃吃喝喝玩玩等着十二点好了。




　　结果电话打出去一个又一个，每一个电话都收到了同样礼貌而残酷的回复：“不好意思，我们的位置订满了。”




　　太晚了，即使是巅峰时期的梁秦，在当天晚上七点要订跨年夜的位置也有些难办，何况是离开A市多年的梁秦。




　　梁秦放下手机，甘歆也放下手机，两个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没结果。




　　最后在梁秦打算豁下脸面让何岑去解决的时候，甘歆提出了“在家过”的建议，好歹没让梁秦把脸丢干净。




　　舞台上的新晋爱豆们唱唱跳跳好不热闹，甘歆坐不住了，干脆跑到厨房门口去看梁秦。




　　梁秦正忙着翻炒锅里的菜，听到声音头都不抬地告诉她：“最后一道，马上就好，饿了你就先吃着，我马上出来。”




　　“好……”甘歆乖乖地应了声，却不见动身离开。




　　“怎么了？”梁秦抽空看她一眼。




　　小姑娘摇摇头一言不发，趴在推拉门上直直看着他，然后也没回答他的问题，撅着嘴慢慢推上了门。




　　似乎是有那么点不高兴？梁秦从一室油烟里敏锐地捕捉到，他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几下把锅里炒熟的菜翻出来，也顾不上摆盘就端了出来。




　　小姑娘想看着他，他怎么能不配合呢？不过厨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么美丽的一张脸怎么能受油烟伤害呢。




　　梁秦想到做到，这一晚上是实实在在让甘歆看了个够，吃完饭碗也不收，默不作声地跟着甘歆去了沙发看电视。




　　他表面坐的端正，眼角余光却是一错不错地关注着边上人的动静，看到她几次欲言又止时，更是不由挺直了背，还在心里默默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




　　也不知道小歆要说什么情话，只希望自己到时候可千万别高兴地失了智，多少还是要存一点理智控制表情的。




　　论耐性，甘歆绝对不是梁秦的对手，于是在他等了又等后，终于等到了甘歆开口。




　　只是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情话。




　　“今天是跨年夜，”




　　嗯这句是很标准的开场白，接下来就该是正菜了，梁秦在心里默默想着。




　　“脏锅脏碗不能放过夜的。”




　　嗯？这是什么情话？是他已经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潮流了吗？梁秦心里一阵恐慌。




　　“不然明年一整年都会有的。”




　　哦不是情话，是封建旧论，这下梁秦明白了，只是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失落自己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么一句，还是该庆幸自己还未落伍到听不懂年轻人说话。




　　甘歆说完，半天不见梁秦回话，她想了想，又犹豫着开口：“要不我去洗？”




　　完美地误会了梁秦的沉默。




　　“……”在她起身之前，梁秦总算是缓了过来，他一把伸手拉住了甘歆，却不小心太过用力，甘歆正起身的时候没站稳，直接被他拉倒在了怀里。




　　梁秦的手一只握在她腕上，一只扣在她腰上，怀里的人温暖柔软，还散发着丝丝香气，身体呈打开的姿态倒在他身上，真正算得上是软玉温香扑满怀。




　　他心里忽然油然生出了一个念头，那是一种贪婪不舍和期望的混杂，他由衷地说道：“那也很好。”




　　是的，那也很好，如果这句话说得对，那么这新的一年里每一天都会有他们一起吃过饭的碗筷等着收拾。




　　那么，这样他们就有了一整年，理直气壮的一整年。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