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圣上口谕，打断了许多人的心思，那道口谕看似向着将军府，但却没有任何要见白家大小姐的意思，反倒让人有些摸不准圣上到底是何意了。




　　大雨一刻不停，豆大的雨滴足以一瞬间打湿人们身上的衣服，就算是打着纸伞都很难完全遮挡住暴雨的趋势。




　　“小姐！”紫鸢跪在白水柔的身后，看着白水柔背后破烂的衣衫，一瞬间红了眼眶，之前因为雨势太大，他们跟随两位夫人来到这里首先注意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十分脆弱的姑娘，却忘了皇庭鼓鞭的刑罚也许早就已经执行完了。




　　“小姐很疼吧！”紫鸢颤抖着小手向着抚上白水柔的后背却在半途停下，眼中的泪水瞬间滑下。




　　“没事！”白水柔白着一张脸转过头看向紫鸢，笑的一脸柔和：“阿娘他们都回府了吧？”




　　白水柔刚问完这句话便见紫鸢眉头紧锁，眼中多了几分委屈。




　　“怎么了？”




　　“小姐，夫人昏迷不醒直接被娄丞相带走了，而且……”紫鸢小心翼翼的看着白水柔，见白水柔的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神奇，反倒是松了一口，不解的开口：“小姐，您不生气吗，夫人毕竟是我们将军的正妻，您和少爷的亲母，可是娄丞相他……”




　　“带走了也好！”白水柔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母亲身体本就不好，阿爹以前便总是担心她，这次因为阿爹和兄长的事情，母亲更是大受打击，这次能从将军府里走出来也是因为担心我。现在的将军府，除非陛下下旨，不然太医院里可没有哪个太医敢去将军府。张老虽说医术了得，但毕竟是军医，对于阿娘的身体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可丞相府就不一样了，娄丞相身为一国丞相，陛下多少会给几分颜面，无论是太医还是用药都不会有多大的限制，娄丞相还能管着阿娘，这是好事，生什么气呢！”




　　“可是……”紫鸢咬着双唇，一脸的为难。




　　“还有什么？”白水柔歪着头，不解的看着紫鸢。




　　紫鸢重重的握了握拳头，这才愤愤不平的说道：“娄丞相让二少爷替父写休书，不仅如此，他还要二少爷跟将军府脱离关系，随他们一同回丞相府，还说……还说要让二少爷改姓娄。”




　　白水柔听到这话，眸光一震，原本便惨白的脸色此时仿佛更白了几分，缓缓低下头，死死的握着双拳。




　　沉默了半响，这才开口，原本就已经低沉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也好，娄丞相在救阿娘和阿欢，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起码断了关系，还有丞相府在，阿娘、阿欢还能活下去。”




　　“小姐……”紫鸢担忧的看着白水柔，一把握住那双微微颤抖着的手，心疼的好像连呼吸都苦难了起来。




　　“小姐，您别伤心，二少爷没同意，他说了家里还有长姐在，夫人又昏迷不醒，他没有权利做这个决定，并且二少爷还说他绝对不会离开将军府，他会在家里等着您回去，哪也不去。”




　　紫鸢说道最后，声音越发的哽咽，脸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说雨水了，眼眶红彤彤的，嘴角却挂着一抹十分温柔的笑意：“小姐，不仅是二少爷，还有洛姨娘、三少爷、张老、武叔、胡伯，我和凤翎、我们哪里都不去。”




　　“傻不傻啊！”白水柔缓缓的抬起头，无奈的笑着，双眼红的如同充血，却始终掉不下一滴泪来。




　　“不傻。”紫鸢倔强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将军府是我们的家，我们哪也不去。”




　　“姨娘可还好吗，不会气坏了吧？”




　　“没有，没有！”紫鸢连忙摇头，接着说道：“娄丞相要带夫人走的时候，姨娘并未阻拦，让夫人身边的人随同一起去了丞相府，姨娘也说夫人在这个时候去丞相府是最好的，将军府太危险了。不过洛大爷也说要姨娘跟他们回去，只不过姨娘不肯，还在大街上与洛老将军吵了起来，然后带着所有人气汹汹的回家了，奴婢是看着他们进府之后，怕您担心就立刻回来找您了。”




　　白水柔反手握住紫鸢的手紧了紧，这才说道：“我知道了，你也回去吧。皇上口谕，此处不能留其他人，你留在这，反倒不好，回吧。”




　　“可是，小姐……”紫鸢哪里肯回去，她宁愿陪着自家小姐留在这里跪着，哪怕死都行啊。




　　“不可胡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让人抓到把柄了，听话，回去。好好照顾姨娘和阿欢、小乐。”




　　紫鸢最后还是离开的玄东门前，只不过却没有听话的回将军府，反倒在走到街头拐角处，时不时的小心看一眼。




　　宫门前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余下滴落的雨滴声，吵杂中多了几分莫名的寂静感，冷风瑟瑟，膝下的青石地面仿佛变得更硬更冷了。




　　白水柔记得，前世虽然没有自己击响皇庭鼓这么一出，但她那位高居丞相之位的外公也确实带走了病重的母亲，只不过那个时候母亲的身体已经损耗的太严重了，没过多久便传来了死讯，从那以后他们与丞相府的关系就更差了，甚至那老头在街上见到自己连个正眼都不给。




　　那个时候他也提过要带白城欢走。只不过那小子跟现在一样倔，死活不肯离开将军府。




　　后来……




　　自己的两个弟弟先后被那群混蛋陷害进了刑部大牢，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废了。




　　还是她死后、游魂世间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故意在那两个孩子的面前诋毁自己和将军府，说了很多污秽的话，这才让那个仿佛永远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小子和那个总是躲起来偷偷看自己，被发现就一脸羞涩温柔的笑着的孩子，为了给自己和将军府出气一个错手伤了人，一个被骗的做错了事。




　　而自己呢，竟然还埋怨过他们两给将军府添乱。




　　白水柔轻笑一声，眼中却满是苦涩。




　　还有那个从来对自己都没有好脸色的外公，她还记得在自己死后，那老头跟疯了一样报复那些人，虽然靠着娄家的威势倒也被伤着，却到最后辞官，带着全家离开了京都城。




　　这样的人，无论他做什么，自己又怎么有资格怪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