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把你杀了！”我轻轻的开口，一瞬不瞬地凝着他。

　　“这不是你心里一直所想的么！”季莫琛俯下身子，双手捧着我的脸，用额头抵着我冰凉的额头，“你等了十年，不就是在等那一天么！”

　　他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我和他四目相对，他看着我笑，我没说话，他用唇轻轻吻了吻我的鼻尖，我的脸颊，然后再是我的唇。

　　我第一次没有抗拒，我第一次迎合了他，我第一次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我的泪就那样淌了下来。

　　翌日，我们很早就出了门，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一个行李箱而已，季莫琛的更少，临走前，只随手拿了一套西装放在我的行李箱中。

　　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场滞留了大片乘客，机票是季莫琛买好的，一上飞机我就开始睡觉。季莫琛没有打扰我，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十指相扣。

　　没想到这个只有情侣才会做的动作，在我和季莫琛这种可耻的床伴之间也会有一天实现，简直是讽刺至极。

　　飞机起飞了，我感受到了身体冲上云霄后的失重感，我也感受到了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从我身体里消失。

　　如果说爱和恨是对等的，我想我对季莫琛的恨远远大于爱，我爱过他，不顾一切的爱过他，同时，此刻我也不留余地的恨着他。

　　我相信，当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我和他也算是真正的走到了尽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而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

　　这趟美国行是我替苏秦枫来完成的，他从小的梦想就是能站上NBA的球场。我想季莫琛欠他的，我欠他的，都将在这里画上句号，所以我让季莫琛带我来看一场NBA的球赛。

　　人算不如天算，这场球赛也许这辈子都看不到了，而我欠苏秦枫的这辈子注定还不了。

　　飞机平稳地落地，我拖着疲乏的身子走出了航站楼，我远远地就看到守在出机口等候的人，我笑着朝他们挥手，我也看到身边季莫琛脸上震惊而愤怒的表情。

　　说真的，当时心里有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季莫珅率先走到我们面前，“哥……”

　　他看了看我，想要叫我，似乎没有找到那个确切的词。

　　“你怎么会在这里。”季莫琛的愤怒已经到达极限，我看着他额角隐隐跳跃的太阳穴，看着他垂落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我笑了，我抢在季莫珅前面开口，“是我用你的手机联系他的，我们来美国，总要找人接机啊不是吗？”

　　季莫琛没有再说话，亦没有再看我一眼，他松开推行李的手，站在瑟瑟寒风里，我听到他的声音像冰凌一般冷冽，从我的身体里穿过，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刺骨，“苏晚荼，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说得很重很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沉重的石子，砸过来，足以让我头破血流……

　　美国的天气果然比国内可怕，我脸上的笑被冻僵，我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开我，我看着漫天雪花在我的眼睛里飞扬，我看着我脚下的寒冰被一趟血水逐渐融化……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段日子，就像是从某个时空里凭空而落一般，我忘了自己姓什么，我忘了我的过去是怎样，我的心里只有恨和报复。

　　“你醒了。”是熟悉的声音，我没有动，我不想看到他。

　　如果说我的人生是个潘多拉的盒子，那么季莫珅就是开启那个盒子的钥匙，我痛恨我的人生一般痛恨着这把钥匙，是他让我陷入了万劫不复，我告诉自己，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永远。

　　“为什么……”季莫珅用悲痛的声音问我。

　　呵，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一年前你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什么你要那样的伤害我……

　　“苏老师，那也是你和我哥的孩子啊！”季莫珅哭了。

　　孩子又怎么样，我和季莫琛配有孩子吗？用这个孩子来还他的债都不够，这个孩子凭什么可以出生。

　　“你怎么可以残忍的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季莫珅质问我，我笑了起来。

　　报复，这算报复吗？这不过是还他欠下的债而已，一个孩子让一切恩怨化为灰烬，不是更好吗？皆大欢喜。

　　从美国回来，我回到了季莫琛的公寓，我们去美国之前，他就给阿姨放了假，公寓里没有人，好在他还没将房子卖掉。我在里面整整睡了七天，冰箱里有阿姨剩下的一些鸡蛋和面包，这几天我就是靠那些活过来的。

　　手机一直没有关机，却一直没有响，我醒来就盯着手机看，我不知道我还在期待什么，事情是我做绝的，其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是一睁眼，看着房间里的东西，就好像看到了季莫琛一样。

　　我骗得了别人，我骗不了自己，我还爱着季莫琛，即使我们那样的伤害着彼此，我还是无法控制地爱着他。那天他在机场说的话，我知道不是气话，他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里我也待不下去了，只是我暂时无地可去而已。

　　我决定要离开，把来时自己的衣服装好，没带走季莫琛买给我的任何一件东西。天阴沉地仿似下一秒就要塌下来，我提着行李，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快要过圣诞节了，各处商铺装扮得流光溢彩，我站在橱窗前，看着里面的圣诞老人。

　　季莫琛说今年要带我去美国感受真正的圣诞节，他还说要带我去挨家串门，讨糖吃……我才不稀罕那些，我是中国人，我要过的是春节。

　　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回嘴的，我不想再想起他，转身就要走，刚一转身，就被身后的人怔住。

　　这一年来，我与过去断了所有联系，我没脸去见他们，也没勇气去面对他们，而这样的遇见让我猝不及防。

　　我转身要逃，高森禹叫我的名字，“晚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