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亡
作者:[英]C.S.刘易斯 著
发布时间:2021-01-15 16:43:20
字数:6737
到了第二天中午,沙斯塔感觉有什么软和的东西扫过自己的脸,就这样醒来了。睁开眼睛以后,一匹马的大长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差一点儿就要和马的鼻子和嘴唇碰到一起了。昨天晚上令人兴奋的事情闯入他的记忆,他坐了起来,但刚一动弹就叫了出来。
“布里,天啊,”沙斯塔喘了一口气,“我动不了,全身没有不疼的地方。”
“小东西,早上好啊,”布里说,“我猜,你现在肯定浑身僵硬,虽然你摔了十几次,但都摔在了草地上,那可爱的草地一定很舒服,所以你摔得不是很疼。你掉到金雀花丛的那次倒是不舒服,不过也就这一次。骑马本来就让你不舒服,这和从马上摔下来没关系。我已经吃过早餐了,你要不要吃些?”
“啊,烦死了,什么都烦,早餐也是。”沙斯塔说,“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动不了了。”不过,马用蹄子小心碰触他,用鼻子轻轻拱了拱他,沙斯塔不得不站起来。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知道自己在哪里停下来了。一片杂树林位于他们的后方,一朵朵白色的花朵装饰着前面斜坡上的草地,再往下看就是峭壁了。悬崖下面是大海,传来微弱的海浪拍打声,可能是因为距离比较远。这是沙斯塔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遥望大海,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大海是色彩缤纷的,也从没有看过这么壮阔的大海。在海岸向两边伸展的地方,海岬和海岬相连,海岬的尖上有白色的泡沫,那是浪花打到石头上溅起来的,因为距离遥远,他们听不见声音。海鸥从头上飞过,天气非常热,地面上一股股热浪袭来。不过,沙斯塔感觉缺了点儿什么,但又想不起来,他就注意到空气了。最后他突然明白了,这里并没有鱼腥味。空气很舒服,非常新鲜,曾经的生活一下变得非常遥远,他暂时把身上的疼痛和瘀青都忘记了,说道:
“布里啊,你不是说该吃早餐了吗?”
“我的确说过,”布里说,“你昨天晚上把鞍囊挂在树上了,嗯,应该说是今天早上挂的,我感觉里面有吃的。”
沙斯塔在鞍囊里翻了翻,里面有一块肉饼,虽然有点儿变味,但不算太严重。他又找到一小瓶酒、一块奶酪,奶酪还是新鲜的。另外还有一大堆无花果干和一点点钱,这些钱加起来有四十月牙币。这是沙斯塔见过的最多的钱了。
沙斯塔忍着疼痛,小心地坐下来,靠着一棵树拿出馅儿饼吃,布里为了陪着他一起吃,也吃了几口草。
沙斯塔问:“如果把这些钱花了,算是偷窃吗?”
“嗯,”布里满嘴都是草,抬起头说道,“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作为一匹自由的能言马,是做不出偷盗这种事的。但这都是从敌国囚犯和俘虏那里得到的,我感觉没事吧,这些钱应该是战利品,都是缴获的。另外,我认为你和其他人一样,不能吃天然的食物,比如燕麦或者草什么的,如果不用钱,你要怎么吃饭呢?”
“我当然不能吃那些。”
“你试过?”
“当然试过,根本就无法下咽。如果你是我,也一定无法下咽。”
布里说:“你们人类简直太奇怪了。”
沙斯塔吃完饭以后(这恐怕是沙斯塔从小到大吃的最好的一顿了),布里说:“我先舒服地打个滚,然后你再给我套上马鞍。”说罢就开始打滚儿。“爽啊,真是太爽了。”说到这里,他还把后背往草皮上蹭了蹭,四只蹄子朝天晃来晃去。“沙斯塔,你也试试吧,”布里气喘吁吁地说,“你会感觉很精神。”
“你四脚朝天的样子真有趣!”沙斯塔突然大声笑了出来。
布里说:“我没感觉有什么有趣的。”他接着又打了个滚儿,侧过身体抬头认真地看着布里,他还没有完全喘匀气。
“看起来真的很可笑吗?”他有点儿担心。
“是啊,笑死人了,”沙斯塔说,“但那又怎么样?”
“你认为能言马也可以那样做,是吗?这种滑稽的东西都是从那些愚不可及的蠢货那里学来的。如果回到纳尼亚以后我发现自己染上了很多坏习惯,那简直太恐怖了。沙斯塔,你是怎么看的?现在就告诉我实话,不要想着不让我难受。你认为真正的、自由的能言马,应该打滚儿吗?”
“我哪儿知道?如果我是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担心这个问题,去纳尼亚才是咱们的当务之急。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知道怎么去塔斯班,然后是一片沙漠。嗯,如果需要穿过沙漠,咱们就得想个办法。我们会在那个时候看到北方的巍峨山脉,不要害怕。想想吧!去北方,去纳尼亚!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不会被任何东西阻挡了。过了塔斯班我就能安心了,如果和城市离得远,咱们俩就会更安全。”
“不能躲开它吗?”
“躲不了,如果非要躲,就得在内陆绕路,那会很远的,还要走大路和耕地,我不知道要是那样的话该怎么走。咱们得沿着海岸走,不能绕。这片高地比较空旷,咱们最多会看到兔子、海鸥、绵羊或者几个牧羊人,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就这样,出发!”
沙斯塔给布里装上马鞍,然后爬了上去。为了照顾沙斯塔非常严重的腿疼,马儿很贴心地迈出轻缓的步子。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他们沿着一条陡峭的小路经过一个山谷,在傍晚的时候到了一个村落。沙斯塔从马上下来,走过去买了一些胡萝卜、洋葱,还买了个面包,然后才走进村子。马儿在这夜晚的田野里转悠,然后再和沙斯塔碰面,碰面的地方距离村子比较远。这种做法每隔一晚上一次。
沙斯塔这几天过得非常好,他的肌肉结实了,很少从马上摔下来了,感觉一天比一天过得好。虽然已经结束了训练,但布里还是认为沙斯塔在马鞍上坐着的时候简直如同一包面粉。“小家伙,如果路上的人看见你在我背上骑着,虽然没什么危险,可是我还是感觉可耻。”布里虽然说话不怎么中听,但是在教沙斯塔的时候还是很有耐心。最好的骑马教师当然就是马了。沙斯塔学会了慢跑、小跑、跳跃。就算布里意想不到地晃来晃去,或者突然停下来,他都能坐得稳稳的。布里说在战场上随时都可能发生这种情况,此时沙斯塔就请求布里讲讲他和台坎一同参加的战斗。布里说到了勇渡急流、强行军,还有骑兵之间的恶斗和冲击,此时的战斗要求人马合一,两者都要勇敢。这些凶狠的公马都是经过训练的,能踢能咬,在关键时刻还能后腿站立,这样马和士兵的力量就能在出剑或者落下斧子的一刻融合在一起,压在敌人的头上。不过,布里并不愿意把自己参战的事讲给沙斯塔听。布里说:“小伙子,别说这些了。我以一个哑巴奴隶和牲口的身份参加了那场战争,那是蒂什洛克的战争。如果我要参加纳尼亚的战争,那就是一匹自由的马,和主人一同作战!那才是值得说出去的战争。北方!纳尼亚!布拉——哈——哈!布鲁——呼!”
沙斯塔一听布里的这种喊叫,就知道他要尽情奔跑了。
他们就这样往前走,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去了,经过了海岬、海湾、村庄、河流,沙斯塔都记不清有多少个了。他们有一天在白天睡觉,该上路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没多久就天黑了。他们已经从丘陵地区走出来了,现在正穿越一片平原,这片平原非常广阔,有一片树林在距离左边大约半英里的地方;在他们的右边,差不多也这么远的地方,低矮的沙丘挡住了大海。他们有时候小跑,有时候慢慢悠悠地走,布里在走了大约一个钟头的时候不走了。
沙斯塔问:“怎么了?”
“嘘——小声点儿——”布里伸着脖子四处看,耳朵也竖起来了,“听,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沙斯塔听了一会儿说:“好像在树林和咱们之间,还有另一匹马的声音。”
“是还有一匹马。”布里说,“但我不喜欢。”
沙斯塔打了个哈欠,说:“也许是一个骑马回家的农夫,估计他回家比较晚吧!”
“你哪里知道,”布里说,“那声音不是农夫骑马发出的,也不是干农活的马。那是一匹好马,你听不出来吗?而且还是一个好骑手在骑马。沙斯塔,我告诉你吧,那是个台坎,就在林子边,他骑的不是战马,战马不会有那么轻的脚步。我猜是一匹纯种的母马。”
沙斯塔说:“好了,不管是什么马,他们也没往前走。”
“是啊,”布里说,“咱们一停下来,他们也停了,这是为什么?伙计,沙斯塔,我能确定,咱们最终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咱们该如何是好?你感觉他们听见咱们说话了吗?看见咱们了吗?”沙斯塔更加小声地说。
“在这种光线下,如果咱们老实待着,应该不会被发现。”布里说,“有朵云彩过来了,看!一会儿月亮就会被那块云彩挡住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到右边悄悄躲起来,然后去海边。如果发生了危险,咱们可以在沙丘中间躲起来。”
他们一直都等着月亮被云朵挡住,然后去海边,最开始的时候走得很慢,到了后来就小跑起来,不过步子很轻。
相比刚开始的时候,现在的云朵变得更厚更大了,整个天空一片漆黑。“我们现在应该就要到沙丘那儿了。”沙斯塔心里想着,突然一个恐怖的声音从前面的黑暗中传来,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是一阵沉闷的咆哮声。布里马上掉头,拼命往内陆的方向跑去。
沙斯塔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布里仍然迅速地跑着,头也不回地说:“狮子!”
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什么都不干,一直往前跑。最后布里急匆匆穿过一条很浅而宽的小溪,来到了河对岸,终于停下来了。沙斯塔发现他浑身都是冷汗,抖得厉害。
“这水应该能隔绝咱们的气味,阻挡住那畜生。”喘匀了气儿的布里说道,“咱们这会儿可以慢点走了。”
就在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布里对沙斯塔说:“我真为自己感到耻辱,沙斯塔,我感到害怕,和那种普通的卡乐门哑巴马没什么区别。我太害怕了,这可不像一匹能言马。我不怕长矛和刀剑,但却害怕这种畜生,我想慢慢地跑会儿。”
不过也就跑了一分钟,布里又发疯一般地跑起来。这也不怪他,因为从他们左边的树林那边又传来一阵吼声。
布里惨叫了一声:“两头狮子!”
又急速奔跑了几分钟,他们终于听不见狮子的声音了,沙斯塔说:“就在咱们旁边,几步之外,那匹马也在跑呢!”
“那可好了,”布里喘着粗气说,“那匹马身上坐着台坎,他有剑,能保护咱们。”
“但是,布里,”沙斯塔说,“我们怎么都是一死,被狮子捉到是死,被人捉到也是死。或者说我一定会死,被人当作偷马贼绞死。”沙斯塔对狮子的恐惧没有布里那么严重,因为布里曾经遇到过狮子,可沙斯塔从来没有。
布里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但他还是转到右边去了。另一匹马向左转,这倒是奇怪。两边的距离很快就拉开了,可是他们刚刚分开,就从左右两边一前一后传来两声狮吼。两匹马就这样又往一起靠。显然,狮子也要往中间靠。太恐怖了,两边的猛兽都在大吼,好像这两匹飞奔的骏马很快就要被追上了。云彩在这个时候散了,月亮亮得出奇,所有的景物都被照得跟白天似的。两名骑士和两匹马好像比赛一样,并驾齐驱往前跑。布里在后来说,这么好的比赛是他在卡乐门从来没见过的。
这个时候,沙斯塔有点好奇,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狮子到底在干什么?像猫捉老鼠一样逗弄他们?还是很快就吃了他们?他在想象会疼成什么样。另外,他还在观察四周的一切(这种情况确实会出现在极度恐惧的时候),看到了另外一个骑士穿着铠甲(月光洒在了铠甲上),那人虽然身材不高,但骑术了得,而且没长胡子。
一个闪亮而又开阔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沙斯塔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就被呛到了。水是咸的,原来是一片长长的海湾在闪光。水已经没过了沙斯塔的膝盖,两匹马都在游水。一声愤怒的咆哮从后面传来,沙斯塔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大块头在水边蹲着,那家伙毛茸茸的,非常恐怖。不过他只看到了一个,就以为已经甩过了另一个。
很明显,狮子认为这是不值得下水逮捕的猎物。无论如何,狮子没有下水追上去。两匹并肩而行的马就这样走到了海湾的中间,能清楚地看见对岸的情况。那台坎一直闭口不言。“他会张口的,”沙斯塔想,“一到岸边他就会说话了。我该做些什么?还是快点编个故事吧!”
接下来,两个声音突然从身边响起。
一个声音说:“我真是太累了,天啊。”另一个说:“赫温,闭嘴,别和傻子似的。”
“我一定在做梦,”沙斯塔心想,“竟然是一匹会说话的马,我敢对天发誓。”
两匹马游了没多长时间就停下来了,这回漫步往前走。很快,他们身体的两侧和尾巴流下海水,水声哗哗响。伴随着水声的还有嘎嘣嘎嘣的声音,那是八只马蹄踩在鹅卵石上的声音。他们来到了海湾的另一边,停在了沙滩上。那台坎一点儿要问话的意思都没有,这让沙斯塔感到惊讶。台坎好像急着骑马离开,好像完全没看见沙斯塔一样。那匹马就要往前走,但突然就被布里的肩膀挡住了。
“布鲁——呼——哈!”布里喘了口气,“我听见你说话了,等一下,我都听见了。女士,你不用假装了。我都听见了,你和我一样,是一匹纳尼亚的能言马。”
那个陌生的骑士非常气愤,说道:“她是不是能言马和你有关系吗?”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但沙斯塔已经从说话声音中听出点儿东西了。
他大声说道:“啊,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陌生人的口气非常可恶:“我是不是小女孩,和你有关系吗?你也只是个小男孩,普通而又野蛮的小男孩,说不定还是一个奴隶,把主人的马偷跑了!”
沙斯塔说:“你就知道这些。”
“小台坎西娜,他可不是贼,”布里说,“如果一定说做了偷盗的事,那也是我偷了他。至于是否和我有关系,我认为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认识和我同一个种族的女士,难道我要保持沉默吗?那样合适吗?我应该和她说话,这才是常理。”
那匹母马说:“我也认为是这个道理。”
“赫温,你给我闭嘴,”那女孩说,“看你都惹了什么麻烦!”
“我认为这不是麻烦啊,”沙斯塔说,“要不你随意散个步吧,我们不会拦着你。”
“是的,我们不拦你。”
“看这些人类,总是吵个没完!”布里对那匹母马说,“他们太烦了,简直和骡子有一拼。这位女士,咱们说点有用的话吧!我想你可能和我有一样的经历。小的时候被人抓走,沦为奴隶,在卡乐门待了好几年。”
那匹母马哀伤地嘶鸣一声:“先生,就是这样。”
“那么可能你现在……正在逃跑?”
那个女孩说:“赫温,你告诉他少管闲事!”
母马的耳朵向后挣了一下,说道:“阿拉维斯,不,我不会的。我也在逃跑,和你一样,同时我相信他们是不会出卖我们的,他可是一匹高贵的战马。我们就是在想办法逃跑,去纳尼亚。”
“我们也是,”布里说,“你们一定立刻就能想到是这样。一个小男孩,穿着破衣烂衫,骑着(或者说勉强骑着)战马,在大半夜出来,必然是在逃跑,没有别的可能。此外,我说,你是一个台坎西娜,身份高贵,但却穿着哥哥的甲胄,在深更半夜一个人出来,还不让人去管闲事,嗯,不问问题,如果说这都不能说明你有问题,那我就是傻子了!”
“算了吧,”阿拉维斯说,“你说对了,我和赫温正在逃跑。嗯,我们就要逃到纳尼亚去,你想干什么?”
“哈,如果那样,咱们可以一起逃,是不是?”布里说,“我相信赫温女士一定同意在这一路上接受我们的保护和帮助,是吧?”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而是一直和我的马说话?”
“台坎西娜,真抱歉,”布里说,他往右面歪了歪马耳朵,“我和赫温是纳尼亚的马,是自由的马,你那是卡乐门式的对话。同时我认为,如果你想逃到纳尼亚去,那么成为一个自由人应该是你的愿望。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要说你是赫温的人,而不是说赫温是你的马。”
这女孩刚想开口接过话茬,但又把嘴闭上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这是非常明显的。
“然而,”停顿了一会儿以后,她又说道,“一起去有什么好处,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倒是觉得会更惹人注意。”
布里回答:“不会。”母马又说:“嗯,咱们一起走吧,如果那样,我会好受一些。我相信他这样的战马一定比我们知道得多,而我们恰好不知道怎么走。”
“布里,咳咳,还是算了,”沙斯塔说,“她们想要自己走就自己走吧。她们不想和我们一起走,难道你没发现?”
赫温说:“我们非常想要一起走。”
“喂,”女孩说,“战马先生,我可以和你一起走,但这个小家伙算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他是个密探呢,我怎么能确定?”
沙斯塔说:“你直接说认为我配不上你不就行了?”
“沙斯塔,别吵架,”布里说,“台坎西娜只是问了个很有道理的问题。台坎西娜,我可以为他担保,他一向对我很忠诚,我们是好朋友。同时,他不是阿钦兰人,也不是纳尼亚人,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那就这样吧,咱们一同上路。”她指的不是沙斯塔,而是布里,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在和沙斯塔说话。
“那好啊!”布里说,“如果海水把咱们和那恐怖的猛兽隔开了,那么咱们可以歇一会儿,互相了解对方的经历,你们两个人可以把马鞍都卸下来。”
就这样,两个孩子分别为自己的马卸下了马鞍,两匹马都吃了些草,阿拉维斯从鞍囊里拿出了食物,食物非常精致,可沙斯塔还在生气,说道:“谢谢,我不要,还不饿。”他努力装出很高贵的姿态,可是他从渔夫那里能学到什么高贵的礼仪,所以这一番假装的结果很差劲。同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现好,所以显得更笨,心里布满了阴霾。但两匹马和大家相处融洽。他们回忆起纳尼亚海狸大坝上的牧场,这是他们都记得的地方,另外还发现他们是失散的远房表兄妹。这样一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尴尬了。布里最后说道:“说说你的故事吧,台坎西娜。我现在感觉好自由、好舒服啊,不用急,你可以慢慢说。”
阿拉维斯立刻就说起来了,她说话的风格和语气都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在那里坐着一点儿都不动。就好像英国的孩子要学习怎样写作文一样,她在卡乐门学过怎样讲故事(包括真实的故事,也包括编造的故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更愿意写文章的人,大家倒是愿意听故事,这可能就是二者的不同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