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子已经将她的脚磨出血了，但她还是往前走，不回头，心碎莫过于此。




　　顾遥知早前发了信号弹，如今雾中已经带了人来接他。




　　“爷不管一些顾小姐？”雾中问。




　　顾遥知沉思片刻，“随她去。”但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一阵痛，他改口，“让人瞧瞧跟着，再派人通知时闻寒，让时闻寒找她。”




　　心不痛了。




　　“好。”雾中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顾遥知就回了顾相府。




　　其实不用顾遥知吩咐，江楼月和时闻寒也会来找她。




　　顾醉眠走啊走啊，她每走一步，脚就痛一分，只是脚下流的不是血，是回忆，可笑，脆弱，易碎的回忆，美好，欢乐，不能回去的回忆。她越走越远，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直到她撞上了一个人。




　　“师姐？”莫负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肯叫我师姐呢。”莫负春扶着她，顾醉眠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直接靠在了莫负春的身上，从前怎么靠着，如今也怎么靠着。莫负春刚想骂她，但顾醉眠很轻，轻到莫负春根本就不敢说重话。




　　于是莫负春轻声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他真的不爱我了。”顾醉眠答非所问。




　　莫负春反问，“是你一直拒绝他的，你觉得你们不会有结局，是你反反复复给他机会又重重的给他一击。”




　　这话在理，顾醉眠也认了。




　　“我只是想他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顾醉眠说。




　　活下去，这个世上最容易又最难的话语。




　　莫负春想起顾遥知在东顾的那三年，心里也堵的厉害，她叹气，“你有没有想过他呢，从前他想要的只有一个你，后来他想要的还是只有你。”




　　是吗，顾醉眠惨笑，“可我怎么觉得都变了。”




　　是人变了，还是物变了。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物是人非。




　　“他承受得太多了，所以他只能往前走，顾醉眠，他也只是个凡人，他有爱恨嗔痴，他还有家仇，也许他真的不能自私，也许他想要齐国并不仅仅是兰陵净氏被灭族的原因。”




　　莫负春的一系列也许其实就是在暗示顾遥知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她说这话没有人回应她。莫负春看过去，顾醉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这个傻子。




　　谁又不是傻子呢。




　　莫负春正愁着如何带顾醉眠离开这个鬼地方，时闻寒就带人过来了。




　　“交给我吧。”时闻寒要接过顾醉眠，他的举止被莫负春拒绝了，莫负春直接带着顾醉眠上马车，时闻寒也知道莫负春是想告诉他男女有别，他没多想就也跟着上来了。




　　“莫姑娘，真是好久不见。”时闻寒说。




　　莫负春点点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有什么客气的，她是你师妹也是我小妹。”时闻寒笑笑。




　　莫负春倒是难得严肃起来，“你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和你们并不是同年人。”




　　“嗯？”时闻寒疑惑，“这又怎么了。”




　　“你确实对顾醉眠而言很重要，你是他兄长一般的存在，可是你并不是她的真兄长，你不避嫌地待在她身边会引起别人的误会。”莫负春是想劝时闻寒离开顾醉眠。




　　“这你多虑了，如今顾遥知已经不喜欢小妹了。”时闻寒解释道。




　　莫负春睁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你明明知道他为了顾醉眠做到了何种地步。”




　　“我就是知道，所以我也不相信，但我问过雾中也从多方打听过，顾遥知他已经变了。”时闻寒反驳道。




　　莫负春听到这更加不信，任凭太阳从西边升起，顾遥知都不会变心。




　　“顾遥知不会变心的，他和他父亲一样专一深情。”莫负春说。




　　时闻寒摇头，“他并非是变心一说，他是不爱了，不过他也没爱任何人，从前我在他眼里还能看到人的情感，如今什么都看不见了。”




　　人的情感？什么都看不见？



　　莫负春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但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




　　两人后面不在争辩，到了京中后莫负春就下车了，她直接去了顾相府。




　　“莫姐。”雾中看见莫负春恭敬地说。




　　莫负春点点头随后将他拉到一边，“顾遥知呢？”




　　“爷刚刚回来不久，身体也受寒了，吃了药才睡下，怎么了？”雾中回答。




　　莫负春问道，“顾遥知怎么不爱我师妹了。”




　　“莫姐，你一口一个我师妹，你忘了安之的死吗？”




　　“安之是宋城杀的，也是江楼月背后谋划的，这和我师妹有什么关系。”




　　雾中冷笑，“她当时还想为裴安之求情，爷想废了她的武功让她安分守己，接过她宁愿跑去江楼月那里都不跟着爷，这样的人，你让爷如何再爱。”




　　莫负春不赞同他的话，“你太不了解顾遥知了。”




　　但是雾中再不答话，莫负春无可奈何只好放弃从雾中这儿套到什么信息。




　　她突然想起府里还住着一位神通广大之人，于是莫负春去找了圣姑娘，但被人告知圣姑娘已经云游去了，不知道何时再回来。




　　难道事情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



　　顾遥知态度转变得莫名其妙，莫负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任何信息，但令她生气的是她在顾相府里发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孔，这个女人一看小脸细腰，着实惹男人怜爱，惹女人讨厌。




　　“你是谁？”莫负春上下打量着她。




　　水仙从没见过莫负春，跟着她的婢女也是最近才进的顾相府，她们也都不认识莫负春。




　　但水仙清楚府里只有她一位夫人，因此不免摆起了架子，“我是夫君的夫人。”说完水仙又笑了一下，“我夫君是齐国丞相，顾遥知。”水仙说起顾遥知的名字时眉目含情。




　　莫负春却是越来越气，先前一个银杏也就罢了，银杏是顾遥知的幌子，这个是后面莫负春后知后觉发现的，可是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给我滚出这里。”莫负春毫不客气地说。




　　“你是谁，凭什么赶我们夫人。”丫鬟上前阻止。




　　夫人？




　　莫负春直接拔剑，哪门子的夫人。




　　“莫姐，这是爷前几人刚刚纳的妾。”雾中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