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钓人

作者:支离婴勺 著 发布时间:2018-10-21 05:31:51 字数:3667
  五花吓了一跳。

  她指着五花的鼻子,一惊一乍地说:“你不是那个谁吗?是谁来着……”她皱着眉头,似乎在拼命回忆着什么。

  “我是五花。”五花小心地提醒她。

  “对了,你是五花。”她变得更加热情了,“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五花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

  “我是刘梅呀,咱们上小学的时候在一个学校。”

  这个名字太常见了,遍地都是。

  五花记得当时学校里有七八个刘梅,他们班里就有两个,老师点她们名字的时候,还得用手指一下。五花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刘梅是哪一个刘梅。在他的印象里,那几个刘梅都长得差不多,黄头发,流鼻涕,瘦小的身躯包裹在肥大的藏青色校服里。

  “老师经常罚你站在教室门口。”刘梅又说。

  五花记得当时他们班里的绝大多数男生都被老师罚过,只有一个男生没被罚过,他是癫痫病人,受了刺激就口吐白沫,老师不敢罚他。

  “你怎么在这里?”五花问。其实,他更想问刘梅在哪里上的小学,仔细一想,又没问。一个绝不算丑的女人主动跟你搭讪,你却对她的动机刨根问底,这绝对不是明智的行为。

  刘梅的神情一下黯淡起来,说:“我弟弟不见了,我来找他。”

  她弟弟一定是出事了,五花想。

  刘梅拉住他的胳膊,说:“好多年不见了,到我房间聊聊。”

  她也住在二楼,最东头那间。

  五花一边走,一边偷偷地打量她。她不如水鱼漂亮,却也很耐看,而且身材凹凸有致,勾人眼球。如果说水鱼是冰,那她就是火,热情的火。五花甚至想:如果她们两个都要嫁给他,娶谁好呢?

  进了房间,刘梅很自然地关上了房门。

  这个举动让五花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这里只有茶。”刘梅说。

  “太巧了,我只喜欢喝茶。”五花撒谎了,他更喜欢喝饮料。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表舅的旅馆,我过来给他帮忙。”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

  “你结婚了没?”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你呢?”

  她端给五花一杯茶,笑吟吟地说:“我也还是单身。”

  五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他想: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有两分钟,他们都不说话,房间里有一股暧昧的气息。

  “你弟弟怎么了?”五花没话找话。刚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他找的这个话题不太合适,有些丧气。

  果然,刘梅的脸色变了一下,有些悲凉地说:“他离家出走了。”

  “为什么?”五花只能顺着往下说。

  刘梅犹豫了一下,说:“我弟弟是个文物贩子,成天往乡下跑,淘换古董。”

  “前些日子,他又去乡下淘换古董,结果被几个当地人合伙给骗了,赔光了家底。他受了刺激,精神有点失常,到处乱跑。我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三天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在木勺镇见过他,我就找来了。”

  五花问:“你找到他了吗?”

  刘梅摇摇头。沉默了一阵子,她突然问:“木勺镇来了一个变态狂,拿着砖头砸人,这件事儿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那个变态狂很可能就是我弟弟。”

  眼前这个热情的刘梅陡然和一个面目模糊的变态狂扯上了关系,五花的心一下就悬空了。他愣了片刻,问:“你怎么知道?”

  “木勺镇有人在河边见过他,描述的体貌特征和我弟弟很像。”

  “他一直在外面游荡?”

  “是。”

  “他吃什么?”五花想:植物人都需要吃东西,变态狂肯定也得吃。

  刘梅叹了口气,低声说:“不知道。”

  五花感到一阵悲凉,又问:“他在哪儿睡觉?”

  “不知道。”

  刘梅低下头,擦拭着眼角,似乎是流泪了。

  五花陪着她难过。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刘梅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五花说:“你陪我去趟河边好吗?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也许可以把我弟弟引出来。”

  “什么办法?”

  “我昨天买了一件古董,也许可以用它把我弟弟引出来。”停了一下,她又解释说,“我弟弟喜欢古董。他曾经说过,他的鼻子能闻见古董的气味。如果他没感冒,那几个当地人也骗不了他。”

  五花想了想,说:“行,我先去大门外等你。”他不想让表舅看见他和刘梅在一起。

  刘梅说:“好,我准备一下。”

  太阳已经偏西了。

  远处,几只黑色的大鸟在芦苇荡上空盘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嘎嘎”地乱叫,声音很丧气。它们是食腐动物。

  五花眯起眼睛,似乎看到了芦苇荡深处有一个人,他穿一身脏兮兮的迷彩服,仰面躺着,双手插在长满绿藻的浅水里,两个眼珠子往外鼓着,半张着嘴巴,一动不动……

  “想什么呢?”刘梅出来了,提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

  五花抖了一下,收回了思绪,说:“没想什么,走吧。”

  走着走着,天就阴了。

  五花偷偷地打量着身边的刘梅,发现她的表情很肃穆,脸一点点地变白,越看越像是恐怖电影中的女主角……

  就差背景音乐和一声尖叫了。

  一声尖叫。

  是刘梅喊的。

  五花打了个哆嗦,迅速转过头,看见芦苇荡里钻出一个男人,他中等身材,很壮实,脸很黑,眼神有点木,手里抓着一条红色的大鱼。他定定地看着五花。

  变态狂出现了?

  五花一下就傻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那个人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刘梅。他看了一眼刘梅,发现她的眼神里只有惊恐,很显然,那个人不是她的弟弟。

  那个人直直地走了过来。

  五花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就挡在了刘梅身前。

  那个人在他们身前两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冷冷地问:“干什么的?”

  五花小心翼翼地说:“找人……”

  “找谁?”他警惕地问。

  五花瞥了一眼刘梅,说:“她弟弟丢了。”

  那个人看了一眼刘梅,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

  五花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小声地问:“你在芦苇荡里干什么?”

  “抓鱼。”

  “抓到了吗?”

  他没说话。

  五花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红色大鱼,又问:“你在芦苇荡里有没有看到一个人?”

  他四下看了看,神秘兮兮地问:“你们是不是在找那个变态狂?”

  五花和刘梅都没回答。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你们慢慢找吧。”说完,他转身走了。

  刘梅的表情有些失落。呆站了一会儿,她走到芦苇荡前面,找了一片空地,蹲下来,打开旅行包,从里面抱出一个长方形的瓷器,中间凹进去一块,脏兮兮的,看样子有年头了。

  “这是什么?”五花问。

  “以前的人用的枕头。”

  “这么硬,能用吗?”

  “那个老太太枕着它睡了一辈子,前些天她死了,她儿子嫌这东西丧气,就卖给了我。”

  “多少钱?”

  “两千。”

  “它是古董吗?”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

  他们坐在沙滩上,静静地等待着。

  那几只黑色的大鸟还在“嘎嘎”地叫。

  五花抽了抽鼻子,没闻到任何气味。看着那个枕头,他觉得这件事就跟钓鱼一样,不同的是,钓鱼用鱼饵,钓变态狂用死人枕头。

  太阳落山了。

  那个变态狂始终不上钩。

  五花想:他虽然已经变态了,但是智商还在,肯定比一条鱼狡猾多了。一念及此,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有智商的变态狂就像有文化的流氓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回去吧?”他试探着问。

  刘梅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芦苇荡,一言不发。

  “我值夜班,要上班了。”

  “回去。”刘梅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收拾了东西,往回走。走出去几十米,五花回头看了一眼芦苇荡,发现它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就像固体一样,看上去更加深邃了。

  “你没事儿吧?”五花问。

  刘梅的眼睛湿润了。

  五花鼓起勇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地说:“你别难过,也许用不了几天,他就自己回家了。”

  刘梅喃喃地说:“他离家出走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穿了一条短裤,你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的话让五花的心有点酸。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买的这个枕头是假的,他才没闻到?”

  “有可能,现在的假古董太多了。”

  刘梅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芦苇荡,问:“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件真古董?”

  “我找不到。”五花为难地说。

  “那算了。”她强笑了一下,继续走。

  五花忽然想起登记室里的那个鱼缸,追上她,说:“也许,我可以帮你。”

  “真的?”刘梅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古董,打听明白了再告诉你。”

  刘梅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句话饱含深意,五花听出来了。

  刘梅又回头看了一眼芦苇荡,说:“我弟弟的事儿,请你不要说出去,我不想让外人知道。”

  五花一阵激动。他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是说他不是外人。

  “我什么都不说。”他说。

  刘梅轻轻地笑了一下。

  回到旅馆,天已经黑了。

  刘梅回了房间,五花直接去了登记室。

  表舅打开门,定定地看着他,半天才问:“你又去哪儿了?”

  五花低下头,说:“我去河边转了转。”

  “吃饭了没?”

  “没吃。”

  表舅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几个大包子。他把盘子递给五花,说:“吃吧,猪肉大葱馅儿的。”

  五花低头吃着包子,不说话。

  表舅没有离开,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我再告诉你一次,不要和住在这里的女人打交道,你和她们不是一路人。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作非为,好好上班,知道吗?”

  表舅的语气有些严厉,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知道了。”五花小声说。

  停了一下,表舅又说:“在这里,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儿,都别当真,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千万不要置身其中,知道吗?”

  “知道了。”五花的声音更小了。他觉得,表舅的思想太古板,凭什么爱情一定要门当户对?灰姑娘都可以嫁给王子,穷小子为什么不能迎娶白富美?

  表舅出去了,“咣当”一声带上了铁门。

  五花把七道门闩全插上了,然后从兜里掏出水鱼画的那幅画,走到水缸旁边,蹲下来,仔细观察。他决定,如果鱼缸里的金鱼就是水鱼一直在寻找的那种,就偷偷地把它送给她,然后告诉表舅说金鱼死了,让他给扔了。

  它浮在水面上,身体有些倾斜,嘴巴无力地一张一合,似乎是生病了。它的黑色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五花。

  五花和它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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