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合作
作者:迟也
发布时间:2023-05-22 11:04:56
字数:2015
“大人,夫人送了一篮石榴花过来。”一方碧澄的蓝天,像是被城门隔开的两个世界。天上的白云大片大片向东移动,每天每日都在熏艾,艾草的味道让人生怖,让姚颂的心骤然也打着晃晃,官兵提了一篮石榴花过来,那石榴花还都是花苞,只有一些内芽,看到的更多是横七竖八的枝干。
姚颂当宝贝一样带着官兵放到自己的营帐中,他的下巴生了许许多多的胡茬,他自己摸着下巴都有些扎手,想到自己那个大胖小子要是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得哭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他这个爹爹。
姚颂平日里对待官兵亲和,更有与他们同吃同住的情谊在,送花的官兵打趣到“姚夫人真是有情义,还念着大人,不过请夫人放心吧,与您同吃同住的都是我们这些男子,没有别人。”说完“哈哈”一乐,也是这些日子最有盼头的时候了。
“去你的,你嫂子可不是那种人。”姚颂摘了一朵,扔到官兵身上,赵洧吟现在在意的只有孩子,哪有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姚颂摇摇头“她只是想告诉我,家里的石榴树结花骨朵了。”
外面的两位大夫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一开始两个人还是相敬如宾地,现在却这样不顾脸面的大吵一顿,杜蘅在营帐中歇着,翻看一些古书籍,有人来报外面的情况,也不予理睬“就任由他们去吧,这么吵一吵,又有什么坏处。”
“你这样激进的法子,有几个百姓受得了,不被疫病所伤,也被你这法子所害,恕我无法苟同。”许大夫看着有些气恼,手中还拿着一把枸杞子,要加到药汤之中,却被春生紧紧抓住了手腕,春生是北边来的,力气比许大夫要大上许多。
“你懂什么,只有用药狠,才能治病,像你这样温和,只能把人活活蹉跎死,再说这些人是什么病症你心里有数么?”春生的额角起了几根青筋“这场病根本不是普通的病,他们的血液都是鲜红的,就是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春生的话让许常山突然停顿住,枸杞子也撒了一地,春生心疼地蹲在地上,他的话带着北方的口音让人听来有些滑稽,这些京城的大夫在他看来不过是懦弱、医术差的代表,前几个都是,他只希望许常山不要再给他添乱。
许常山却是着了魔一样,拉住了春生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你说什么,你说他们的血液都是鲜红的?”转瞬颜色清淡沉静,一字字清如碎冰“如果这不是病呢,如果这是毒呢,据我所知,疫病都是在血液里传染,可这些人的血液还是正常人的颜色,你能听明白吧。”
许常山把春生视作野蛮人,却认可她的医术,真是在他的心中认为,这满京城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和春生相比,在自相矛盾之中,许常山与春生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春生对他的猜测感到有些震惊,许常山又拽着春生来到一所低矮的小房子前,隔开一个病人的手指,滴出来的果然是鲜红的血液,许常山大笑道:“果然是,果然是,爷爷啊爷爷,您看到了吗,当年逼死您的居然是毒,是毒啊。”
流民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人这样高兴了,这里仿佛成了一座死处,哪怕是晴明天气,也充斥着从墙皮和廊柱底下发出的陈腐气息,所有的东西都有那种尘灰寥寥的朽木气味。还有城门门环上兽首的铜气,若无人首厮磨,铜器得气味会近乎于血腥气,令人窒闷。
“这也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只在城外盛行,而城内却没有一个人出了事。”春生也有茅塞顿开之感,二人总算是有了方向,不再向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不过,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仅仅凭个血得出来的结果是不能让人信服的。”
“这是自然。”许常山放下那人的手,血滴到了瓷碗中,他来到烧铁锅的火堆旁,把随身携带的银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到血水中沾了沾,银针立刻发黑“我幼年时遭逢这种大事,也见我祖父用了这个法子,也是这种情况,我猜测我的祖父就是发现了这个原因。”
他把碗摔在了一旁,邀着春生好好去查一查书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春生却拒绝,仔细盯着倒下去的碗,那血液阴湿地表,引来一堆蚂蚁,蚂蚁经过此处,顿足不前,或是绕过。
一旁的火焰熊熊燃烧,照的两个人的脸发着亮光,春生又咬破自己的手指,蚂蚁却闻着腥味聚集到一起,他环视萧索冷落的四周,对着许常山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猜测是对的。”
二人在快乐之余,忽然又想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那么是谁呢,嗜睡有这样恶毒的心肠,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把这毒悄无声息的让这么多人都染上,却又不露脸,只在暗处看着这些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光阴凝结在每个人的眼角,哪怕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呢。
他们的身后,又是一重又一重大门深锁之声。杜晋带着人,端着锅,一勺一勺地给人发粥,阿丽嫂小心翼翼地捧着两个碗,粥中的米是平日里的一倍还要多,阿丽嫂不禁思考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一旁躺着的狐媚子女人,却没什么精神,阿丽嫂把粥放到她面前“大妹子,多少吃一些吧,你不吃这病永远好不了,你瞧我,和你是一样的,身体却比你好上许多,人都是要有挂记才能活下去的,我就一直想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长大以后一定考个状元回来当当,也让我尝尝衣锦还乡的味道。”
“大姐,你是个心善的,叫我的名字吧,我叫芳儿,就是花的那个芳,我爹说我就和花一样美,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你又何苦这样揪着我。”芳儿挣扎着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