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棕色的巧克力蛋糕上撒着各式各样的见过，胡蝶怕蛋糕太腻，他口味挑剔，又上了一份水果拼盘给他。




　　“这蛋糕不是这店里有的……”林阳接过胡蝶递来的餐具，却没急着吃，而是打量了起来。




　　“对，不是店里的。怎么，你还怕我给你下毒？”胡蝶毒舌道。




　　林阳立刻摇头，随即看她的时候眼睛发亮：“所以，这是小蝶专门买给我的？”




　　“什么什么？让我也尝一口呗！”云雀很没有眼色的凑过来问八卦。




　　林阳的脸一黑，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训斥，云雀看到蛋糕又是一声低呼：“这不是小蝶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招牌蛋糕吗？一个可不便宜啊！”




　　林阳一怔，抬头看胡蝶。胡蝶耳根一红，迅速转身，进后厨催菜去了。




　　“这一个蛋糕多少钱？”林阳见胡蝶回避，立刻压低了声音询问。




　　“少爷您没自己去那家店买过，所以不知道，那家店东西奇贵！这一个四寸蛋糕，价格都破百了！”云雀撇嘴。




　　林阳点头，若有所思。




　　即使林阳去胡蝶家的机会不多， 对她的了解也没有多深，但他知道，胡蝶并不富裕，至少有钱人不会没日没夜的打工和上课，连生病都不肯好好休息。而且，和林家相比起来，胡蝶锁住的那套旧公寓，真的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她如果要讨他欢心，一个笑就足够了，根本用不着破费。更何况，她高傲的模样，根本就没有要巴结他的意思。




　　“你们家少爷泡妞，你干什么呢！”杨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随即一个脑磕下来，云雀就哎呦了一声，捂住后脑勺跳开。




　　“赶紧去把你片区的桌子收一下，不然后来的客人没地方坐，万一吃了投诉，小蝶也不好过！”杨月毫不客气的差遣云雀。




　　这几日里，林阳和胡蝶发展得没多快，倒是云雀和杨月两个人完全混熟了。一开始云雀义务劳动的时候，杨月还会多帮帮他，现在，一切倒是反过来了。




　　果然，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哎哟！我倾国倾城的小月月，您就让我稍稍偷会儿懒吧！我这都忙了一上午了，我先吃口蛋糕，然后马上干活！”云雀连连求饶，对杨月他不知不觉间也卸掉了面对外人时才摆出的高冷。




　　“蛋糕？”杨月闻言视线一扫，这才看见桌上的蛋糕。她轻声一笑，开口道：“林阳，你这甜点诱人的招数用得也太多次了！一点儿新鲜的都没，难怪小蝶不理你！”




　　“这蛋糕不是我买的，是她给我的。”林阳回道。




　　杨月一愣，随后一拧眉，转了转眼珠子才又问：“林阳……小蝶给你上蛋糕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别的，比较特殊的话？”




　　“她只说喝咖啡太多不好……”林阳回忆道。




　　杨月就是一翻白眼：“咖啡里有咖啡因让人兴奋，巧克力里面也有！要对身体不好，都对身体不好，她何必换着样儿给你吃？还自己破费？”




　　林阳点头，想到之前自己要续杯咖啡被她制止，心头就是一暖，她果然是分外关心自己，不好的东西一点也不让他多碰！



　　但林阳不知道的是……胡蝶叫停他的咖啡，只是因为她脑子里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只存在于儿时美好回忆里的人……




　　“难道……是那个日子到了？”




　　林阳正全身冒着粉红泡泡，却听杨月严肃开口。




　　“什么日子？”




　　云雀和林阳异口同声，两人也被杨月的严肃神情所感染，收起了笑容认真起来。




　　“我也不确定，之前是无意间看过小蝶的身份证，虽然记不太清楚日子，但是她的生日的确是在这个月，”杨月摸着下巴琢磨道，“但是她之前从来没提过庆生之类的话，我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生日……”




　　杨月的话，让林阳醍醐灌顶，眼前一亮。




　　云雀还想再问杨月两句，但胡蝶已经去而复返。




　　“嘀嘀咕咕在嚼什么舌根？赶紧上菜去！”胡蝶将刚出锅的两盘炒菜递了出去。




　　云雀和杨月一人一盘接过，脚底抹油溜远了。




　　林阳则抬头望向胡蝶，眼底亮晶晶的：“你今天下班之后没有安排吧？我们两个出去玩玩吧！”




　　“不行，我得呼气复习功课。”胡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你天天都忙里忙外的，也该休息一下了。放松之后再学习，更容易集中精力。”林阳诱劝。




　　“那我也是和杨月出去玩，我不喜欢太多人。三个人，我就觉得多。”胡蝶语气不对。




　　林阳一下明白，她是觉得云雀在场，会有尴尬的时候。




　　此时暗中观察的杨月就冒了出来，捏捏胡蝶的肩膀，用语气讨好又带着奇怪的开口：“三个人？那里来的三个人？今天晚上云雀和我有安排，闲人只有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约了正好，我们俩还不会觉得过意不去！”




　　“你——”胡蝶瞪杨月，似是在责怪她见色忘友。




　　杨月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转头去看云雀。云雀也冒出来帮腔。这一下，胡蝶的借口就彻底彻底而被击垮了。




　　等胡蝶赶走两人，再去看林阳，他正往口中递送着蛋糕，细细品着。俊美的侧颜，修长的手指，整个人仿佛精致的艺术品，哪怕没在阳光中沐浴，却自身带着光环。




　　感觉到胡蝶投来的视线，他转头回望过去，眸底甜甜的笑意几乎要将她迷醉。




　　“今天的蛋糕，比任何一天的都要好吃。”




　　他声音轻轻的，如同鸿毛，飘落在她心头引起一片涟漪。她面色一红，偏头不看他。




　　时间很快过去，可奈何夏日天长，胡蝶下班之后，天边的晚霞还未落尽。




　　云雀和杨月为了他们的二人世界，组团开车溜了。胡蝶收拾好东西从员工室出来，林阳正耐心的等在门口。




　　“久等了，我们去哪？”胡蝶轻问。




　　林阳转头，胡蝶这才发现，他面上没有像张擎东等她时一样的不悦神情。




　　“去学校吧，你上课的教室，或者小院平时没时间去的地方。”




　　“啊？”胡蝶一愣，“为什么往学校去？”




　　林阳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带人去放松，怎么还能往学校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考虑周全。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比如公寓、商场之类的……”




　　“不，我们就去学校。我只是有点意外，之前的约会都是去看电影逛街，从来没有在学校约会过，”胡蝶垂眸轻笑，一双酒窝深陷，煞是好看，“倒是你，怎么动不动就道歉？搞得好想你亏欠我很多一样。”




　　她声音突然软软的，天天的，林阳眼前一迷，心间恍然。




　　胡蝶回神，板回脸，发现林阳还看着自己。他抬手在林阳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回神。正打算挥手去招的士，却被胡蝶按住了手腕。




　　“学校离这儿不远，时间也不急，慢慢走过去吧。”




　　两人抬脚，沿着人行道漫步而走。




　　马路上骑车呼啸而过，一辆又一辆接连超越他们。两人时而并肩，时而一前一后。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却也不会觉得别扭或者冷场。




　　她摆着一张扑克脸，他笑意盈盈；她浑身冰冷带刺，他暖光洋溢。两人在一起，倒是中和了极端。




　　天边最后一丝晚霞消失，街灯代替日光灯落在她身上，映得她仿佛是个梦中人。




　　林阳看着走在前面的胡蝶，唇角的笑容竟渐渐浮现出些许忧愁来。




　　他记得，梦中的她在最后总会消失……




　　本能让他抓住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后面拥住了她，力道很大将她整个人紧箍在怀里。而她没有丝毫的挣扎，就那么站着，任他拥抱。




　　“对、对不起！我刚才、刚才……我……”林阳触电般从胡蝶身上弹开，结巴了半天，夜魅编出个合理的由头来。最后只能耷拉着脑袋保持沉默，听凭发落。




　　“没事，快到了，走吧。”胡蝶不怒，虽然没笑，但转过身来，朝他伸出了手。




　　林阳一愣，随即将手递到她掌心上，胡蝶自然的握住，拉着他继续往前。




　　林阳春意拂面，绯红染上双颊。不同于少女的娇羞，而是白玉少年初入尘世的纯真。




　　“这还是……你头一次愿意和我亲近。”




　　话音刚落，胡蝶牵手的力道忽然加大，林阳就感觉手上一紧。




　　“什么头一次，你之前不是抱过我么？第一次在餐厅，然后是我生病的时候……”




　　“那是非抱不可，而且你也不情愿被我抱。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是你主动的，这性质就变了！”林阳兴奋到，两眼直冒星星，“这证明你开始愿意接受我了，愿意和我敞开心扉了！”




　　他的模样，活像是得了糖的孩子。




　　“你闭上嘴，没人把你当哑巴！”胡蝶没好气，一声冷哼。




　　林阳收声，可笑意依旧。因为她红红的耳根正在告诉他，她没生气，也不会生气。




　　从餐厅到学校，慢走要半个小时之久。但林阳却觉得这半个小时过得极快，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漫步的过程，就已经到了地方。




　　两人都没吃晚饭，便直接去了学校的食堂。




　　因为是周末，又是晚上，学校食堂的人也不多。两人从窗口端了晚餐就坐在大堂的餐桌前吃。




　　胡蝶吃着食堂的饭菜，味同嚼蜡。而且，食堂人少，可不代表没人。来来回回打扫卫生的，和其他的学生的谈论声，也让整个食堂的变得格外吵闹，让胡蝶心里极不舒服。




　　反观林阳，他却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那餐盘里简单的饭菜，到了他口中倒像是成了美味珍馐一般。




　　“你如果吃不惯，也不用装着能吃下去。我们去外面的店里，吃别的。”胡蝶道。




　　林阳嘴里叼着馒头，看向胡蝶就是奇怪的一挑眉，将馒头放下：“为什么吃不惯？”




　　“你不是大家少爷么？你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口味都极挑。以前张擎东就吃不惯……”胡蝶拧眉道。




　　林阳却更是奇怪：“没有吧，我觉得挺好吃的。这种菜，我之前从来都没吃过！”




　　胡蝶眼角一抽，看着林阳的神情，发现他的确没有说谎的特征。随即心下感叹：他怕不一定是觉得这东西好吃，只是因为没吃过想尝尝鲜而已。




　　似是觉得胡蝶面色不对，林阳这才又开口补充：“如果你不想吃的话没关系，不用陪我吃。我一个人能吃两人份！等从食堂出去，我们去学校的小吃街，给你买点其他的东西吃！”




　　“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胡蝶又重新审视了一遍林阳，眼底多了一层深意。




　　在食堂，林阳就十分兴奋。填饱了肚子之后，他更是亢奋。从食堂出来之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如果不是胡蝶上课的时候天天在这里吃饭，她甚至都怀疑，这食堂的大厨是不是偷偷往菜里加兴奋剂了！



　　“小蝶！那个高高的、哥特式的高塔一样的建筑物是什么？”




　　“是学校的钟塔，里面是图书室。”




　　“那些明晃晃的是什么地方？整个学校都黑了，就那边还亮灯！”




　　“那是学校的东操场，晚上有人锻炼打球的。”




　　“那那边呢？那边有事什么？”




　　“……”




　　林阳一路好奇的问，胡蝶一路耐心的解释。很快，两人就到了胡蝶上大课的教室。




　　还没到考试的时候，偌大的教室一个人也没有。门没有锁，灯也没有开。但教室里面并不昏暗。路边的灯光从窗口折射进来，照得偌大的教室之中格外斑驳。




　　胡蝶走进去，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下。林阳跟着走进去，在胡蝶身边坐下，手放在桌面上摩挲着，似是新奇，又似是怀念。




　　胡蝶看着他的样子，又是眼中深意更浓。她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见林阳摩挲桌面的手忽然一顿，转过头来看她。




　　四目相对，他眼中全是了然：“小蝶，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想来学校，为什么会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新奇。因为我从来没在学校上过课，甚至可以说……许多让你厌恶的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