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亮之行
作者:帝乙归妹
发布时间:2015-10-16 08:51:33
字数:5401
我把书一扔,顾不得脱鞋衣,跳进河里救她。
此时雨又下了,而且越来越大,响雷了,水上一片白茫茫。
“唰唰”雨击河水声、“哗哗”房顶雨水泻下石阶的冲击声,听来心惊肉跳。
闪电、雷鸣、狂风、暴雨,天要塌下来似的。
我水性不好,也就会个狗爬式,幸亏河水不太深,也就没到我嘴,但对她来说,是没顶之灾。
她在水里瞎抓乱摸,一碰着我胳膊,虎钳似的夹住不放,拼力划来另一只手,知道别人救她,揪住我衣服、皮肉,再也不放。
我两手叉住她膈节窝上浮,使她头冒出水面,她一见我就晕过去了,嘴里呛出一口一口水。
这时大雨瓢泼,六点左右,路上几乎没人,我抱她上石阶,抱到她家里。
让她躺在地上,做人工呼吸,她已经奄奄一息,再晚一步就没救了。
“哦”,南茜打断他的话,秀长的白发在微风里掀起几缕,在阳光里闪动着幽默之彩,蓝眼有点嫉妒下的强颜欢笑。
她说:“你第一次抱她、亲她?多么富有传奇性,我的牛仔哥!
大清早和人家亲嘴,是不是你们预先约好演的戏?”
我给她吸水做人工呼吸,推搡时难免碰着她丰秀的宝贝,是我第一次有触电的感觉,奇怪,她也睁开眼向我一笑,再次昏厥过去。
如此鲜美的玉兰花,焉能被一阵风雨摧残?救不活哪怕我也去死!
我从她嘴里吸出大口大口酸几几的水、包含米粒鱼腥粘乎乎的酸水。
他妈听到楼下有动静,看到一个人伏在她女儿身上又推又压、又亲嘴,太不像话,气的操起一条櫈,朝我后脑勺狠击一下,我眼前一冒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已躺在自己家床上,我的父母都在床前,马上给我倒熬的药汤,
枫子给我端来,并郑重其事地说:
小牛哥,谢谢救命之恩,小妹终身不忘。
他妈也过来道歉并致谢,还说正要送我上医院,隔壁老中医过来把了一下我脉,说是没事,开上一帖药,吃上两天就好。
那天下午,他妈给我赠送了一套奥运牌运动服。
他知道我踢足球,给我买了个足球。
此后,每次放学了在操场草坪我踢足球,她给我抱着衣服在旁观看,等我一起走。
姑娘是干柴,小伙是烈火,一点就着。
她真的爱上我,但她不说一个爱字,而让我感到她在爱。
在放学回来的路上,她常常等在清风桥头,手捏一朵野花迎接我。
六月栀子花开,他手捏一朵牛奶芬芳的栀子花,见我来到桥上就让我吻,突然,我好像有了在吻她的感觉。
她真妙,聪明呆了,在给我指点爱的津要。
哦,这种爱多么甜蜜,多么芳香?
有时候,她桥上给我两个红枣馅的粽子,我不好意思,哪能总占她便宜,后来我也给她买粽子了,她爱吃枣红的,我就给她买枣红。
后来,我也爱吃枣红了,焉知这又是她爱的一种暗示:她在寻觅红心的爱的种子。
“哦”,南茜说:“她真可爱、真聪明,中国姑娘的含蓄。”
其实,在回家的路上,她还采撷路边苦菜花、太阳花、月亮花编织小花篮,给我盛个水蜜桃、茘子、草莓什么的。
太阳花,一个绒心黄花蕊,四边缀满银灰色花触,看起来确实像个太阳放着光芒。
她每次摘三朵太阳花,一朵编花篮、一朵给我、一朵留给自己。
给我时说,谢谢你拯救了我的生命,给你温暖、光明的小太阳。
因为我们常在一起玩、学习、去赴学校周末舞会,大人们就想把事情挑明。
她妈就想叫她当面给我说,而一个女孩子哪能说得出口,期待我说,我当时还很傻,不知道说,也不会说。
于是她妈就托街坊顾二嫂说媒,枫子是瞧不起别人说媒的,她一直认为说媒是老封建,因此她娘提起顾二嫂,她一口拒绝。
她娘以为她不愿意,也就算了,还嘱咐她说:既不愿意,就不要在一起了,以免人家产生感情不好收场。
她还挺倔呢,她说,妈,你少管别人的事,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么办,不要你操心。
一天,她又在清风桥上等我,无心欣赏三桥胜景,见我来了,她笑道:小牛哥,我给你一样礼物。
她把手藏在背后,你猜,她调皮地说。
我猜是一支钢笔、一瓶饮料、一只红枣粽子吧?
都不是。
没想到,她给我一个新款摩托罗拉手机。
我哪好意思接受,那时候手机挺贵,1300多,我们都是学生,我想她一定问母亲要的。
她说,你放心,这钱是我自己挣的。
原来她业余打些毛线手套、毛线帽子、毛线围巾,放在顺天坊卖,她有经商头脑。
我有什么不放心?只是,应该我给她赠送礼物。
这年冬天,我得了伤寒,病在床,浑身无力,嗜睡,发高烧,有时冷得发抖。
这姑娘真有情义,她在我床头守了三天三夜,我爸妈叫她回去睡觉、上学去,别耽误了学业,她就是不听。
给我煎药、烧开水、熬稀饭,还坐在床上给我读唐诗宋词。。。
重纬帐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崖原是梦,小姑居处无本郎。。。直道相思了无益,未防惆怅是轻狂。
昨夜西风昨夜东,画楼西畔桂塘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纤云弄巧,银河传恨。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我记得一首敦煌曲子词,有。。。若休待海枯,西边出日头,黄河倒流。。。的妙句。
再傻的人也知这是一种情义的双关。
我也曾一度厌烦学习,迷上足球,上课不听老师讲课,经常呼呼大睡,校服袖子都让我睡烂了。
为此,老师在课堂点名批评,可我就是不听,后来,我病了,她有机会针砭我了:
她问我,牛,你平时不认真耕地,将来如何种庄稼?
我说,我喜欢足球,不喜欢读书。
她说:喜欢足球也好,你就专研足球,将来进入市足球俱乐部,进入市足球队、国家队,为国驰骋足球场,
我做你粉丝、拉拉队员,打着为国争光的小红旗,摇旗呐喊。
可是我说,足球是爱好,进入国家队,差十万八千里。
既然如此,你就要抓学业,不要喧宾夺主,误了你的前程。
她说,你好好读读荀子的【劝学】,读它十遍、二十遍;她随口背诵王勃【滕王阁序】: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攛梁鸿于海隅,非无圣主。。。
这天,她给我读了十遍【劝学】,真有效果,若醍醐灌顶,茅舍顿开。
我的病就在她的劝学声中好了。
可以说,我考上大学,有她一半功劳,我永远不会忘记她青灯相伴,真诚的指导。
她学习一直很优秀,伴我学习,是为了指导我,也为了爱我。
她几乎是我老师,而年龄还比我小三岁,我觉得太没面子、太丢人了。
我头悬梁、锥刺股,也要追上呀。
她主次分明,纲举目张,做事行踪都让我敬佩:
那一年春上,天暖花开,春雷滚滚,她突然少女花开,无限玄妙,神秘地对我说:要要领我到崇明照蟛蜞。
其实,一者她见我累了休息一下,二者是让我播下真爱的种子。
崇明人把晚上持灯在芦苇荡捉蟛蜞,叫照蟛蜞。
当然很好,我还没造访过崇明,但这事非常古怪,匪夷所思,你听我慢慢道来:
枫子老娘系上海崇明岛人,这岛在长江入海口,不折不扣的江中春蚕,卧在波叶浪花里。
她外婆家在崇明北岸边,她上小学时,每天早晚在岸上走,浩瀚的长江,狂涛巨澜,她看惯了听惯了,轰轰哗哗巨吼,好像是她进军鼓角,也像给她唱雄伟的哥,一日不见想得慌。
她说,长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河流。
只是后来中学要去城里上崇明中学,嫌远她才到枫溪。
这天,我终于在“绿洲”双体客轮上一览长江风姿,在船上,枫子一直依偎着我,而眼睛不离船窗外的波澜,我发现她目光包含深情,她热泪盈眶。
你看见了吧,她说:这就是长江,要用“浩瀚”“伟大”去形容,她包容着我国的第三大岛---崇明岛。
我童年有委屈了,就坐在她的岸边,向她诉说。
原来她生母难产离世,把她放在长江岸上,这天早上,她外婆到岸边耙捞潮打上来的断芦枯萎。
在崇明,那时也是烧七星灶的,用棉花萁烧火,她外婆也是念“南无阿弥陀佛”的好心人,见这小女孩被褥襟包裹着,呜哇呜哇啼哭,动了恻隐之心,抱回家喂米浆奶粉。
枫子那时是有个哥的,比她大三岁,十二岁时也在那个水桥边,为救她而死,而我救她,她也曾想过是她哥魂附在我身上。
因为是捡的,常有些野孩子在十字路口她说:你不是你亲娘生的,你是捡的。
“你妈的B,”她是个非常倔强的孩子,愤慨而不可侵犯地说:“你才是捡的,你妈是小鸡,我妈是伟大的长江。”
她外婆待她妈来了,告诉她妈,她与野孩子的针锋相对,她妈非常高兴,总要深情抱住她亲个够说:
“别相信他们,你是妈亲生的。”
她是被弃的孩子,难道要她承担被弃的责任?不是亲生就被瞧不起?你妈的B!但她坐在岸边,向长江诉说时,还是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她哥为她经常跟人打架:
有一次,有个名叫淘气的野孩子,在她背上用粉笔写了个“捡”她哥就在桥上等着,又劈腿又劈叉、摩拳擦掌弓腰曲背,同学们看了挺滑稽,说这小子挺能逗乐,像赵本山的“二徒弟”,有二百五的意思。
淘气是个非常野蛮的孩子,老远见她哥耀武扬威,并不惧怕,他非常喜欢打架斗殴,路边捡了半块断砖,放在背后。
她哥爱面子,决不退缩,两人就在桥上斗起来,枫子哥灵敏快手,淘气一时砸不上,桥无栏杆,他哥要推他掉河,他一躲闪,反过来给她哥后脑一击,他哥掉进河里,多亏他会游泳。
这天晚上,枫子坐在岸边那棵百年老榆下,面对长江、面对巨浪的涛声痛哭,这时候,只有伟大的长江吸纳她的悲音和痛苦,给她慈母般的安慰---
南茜说,后来就去照蟛什么蜞了?你好像给她又贴金又穿上一双带弹簧的鞋,离蟛什么蜞---是狗模猫样的东西越来越远了吧?
哦,茜妹,对不起,本来是在讲照蟛蜞去,你真幽默---把蟛蜞看成猫狗,笑死我了。
蟛蜞像小蟹,但蟹是扁的,而蟛蜞是方中带园的小东西,生八条细腿,两个鏊,两个黑细触角般的眼睛,在紫枫外婆家,蟛蜞腌着吃,鲜脆无比---
“哎,你今天怎么啦,蜗牛似的黏糊不下去,婆婆妈妈,女人似的,要生娃娃啰。”
“怕吓了你,你还是别听了?这是你想象不到的事,天上人间罕见。”
“我偏不信,枫子还能发生我想象不到的事?”
“这天晚上,天气闷热,春雨后,枫子说:‘今晚我们体会农家乐,”她从羊棚里拿出古怪的老式灯---叫洋灯的,四边镶着长方形玻璃,中间蓝墨水瓶嵌着捻子,装煤油,漏斗形的盖子,U字倒提把,我穿着绿蓑衣、戴青箬笠,幽幽火苗,探照前行,我还背着一竹贯蓝---就是鱼鳗能进不能出的那种。
从北岸下去,蹚过一条小港漕,芦苇一枝二枝、一簇一丛出现了。
天上一轮皓月,洋灯光看来有些淡黄,但在这光里能看见快乐吹起泡的蟛蜞。
烂泥上的脚印稀疏了,绿色细江草间就有蟛蜞快跑,或者躲在胶印里,或者钻进洞里,我拿住背,逮住一只,那东西吹着五色泡,呲呲响着,枫子就格格笑,并吟黛玉诗句“铁甲长戈死未忘”“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凹红肉块块香”。
夜色愈浓,芦荡里传来不知什么鸟的怪叫,大约十点左右,有碟子倒扣着似的一个巨大物体,焕发着橘黄色光芒,停在一簇芦苇上,一个自动梯架从它上面落下来,几个蚱蜢般的人从梯上走下来,头上两支黑细的触角,倒八字散开,没有隆起的鼻子,两个黑洞,好像没有瞳眸,有透明的翅膀,两条细长的胳膊动着鸟爪似的小手,上身白色下身黄色。
“我们来自天鹅座星,”他们仿佛没嘴巴,但能感知到他们的意念(声音),只要你。。。那为首的蓝眼光扫射过来偏向我,你交出两只狼和你头里的那根芯针,我们不会伤害你,我说,“狼是我养的,不能给;我头里也没什么针,请你们快走开。”
前面两个对看一下,可能一个是头,“给你说清楚,因为Z星人想占领我们的星球,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给你我们的飞行器,以此交换,那头回首指一下那飞行器,那就是你们地球人2万年以后才能造出的UFO---你们所谓的不明飞行物,以你们科学技术,赶上我们,还要2万地球年。”
“难道你们不能直接去找Z星人?”我说。
“他们先进,我们落后,不是对手;把你的给我们,我们就有可能研制出比他们先进的飞行器,而你们地球人,照本宣科也做不好。”
无论说什么,我就是不给,他们生气发怒了,想把我身定住,好上来捆铐。
我感觉到他们发来的定身意念,以华山博士秘传于我的宇宙数理密码回击,此举不成,那个头向飞碟一招手,只见橘红色光里飞来长翅膀的尖嘴鱼,我叫它剑刺鱼,向我们扑来。
给你们最后一分钟考虑,那头又发来意念(信息):再不自愿交出,你俩眼睛先毁,再让我们的鱼---你们应该叫作阎王鱼一口一口吃掉。
这阎王鱼张开利剑般的嘴飞扑来,发出“噫噫噫”的尖叫,我拽下箬笠挥舞阻挡,枫子惊慌抱住头脸往我身下躲,我箬笠扣在她头上,随手从身后折一杆芦苇舞动。
我现在想,我可能就是顺天坊那中年男子转世,或者是华山博士在我身上注射了一针Z星宇宙液起了作用,那芦苇闪耀出五色神光了。
我就使劲舞动,枫子见了,也折了一枝,她的闪着金色的光芒,她也舞动起来,这鱼在光里不能近来。
我再此念咒(数理密码),两只狼突然显现,我迅疾跨上A狼,叫枫子跨上B狼,她头上已被鱼剑划了道口,血从脸上流下来,要坐我狼,我告诉她,不行,必须阴阳组合,才能无比。
她一怔,想我怎能知道这个,但一发千钧,她慌张爬上B狼,差点掉下来,我舞动五色神苇,驱动AB,这些蚱蜢人来不及上飞行器,就飞行追赶。
狼是生物飞船,背上有自动开合的机关,但我们不能回家,底下全是蚱蜢人、剑刺鱼,只好飞往月亮,落在哥白尼环形山上,还有疑点追踪,就去张衡山窝里。
甩掉了他们,才向美丽的蓝色的地球速返,月亮上看地球,大约我们平时看见满月的六倍大。
枫子睁眼时,却在枫溪家的床上,怪不怪?是不是前所未闻?
枫子头上却有伤,,是我叫来华山博士看好的。
她在床上,你也在床上?
这。。。。。。不能给你说。
“你真能编慌骗人,”南茜说:“我不会相信此类无稽之谈”。
是的,就是枫子自己也不相信,她反复回想,就是搞不清是现实还是梦景,过一段时间,她去崇明问外婆,外婆一问三不知,说春上有鬼飞进她卧室,以绿灯光照了她,她估计自己快死了,阎王爷都找来了。
羊棚里是有老式洋灯和贯篮,但长时间弃之不用了,何来照蟛蜞之事?
但枫子坚持今年春夜照过蟛蜞,我讲的,基本是枫子给我讲的。
我不是崇明人,哪知洋灯是什么?贯篮是什么?